第5章 黄雀之争

        高家侧院。

        一众莺莺燕燕挤在一处,环肥燕瘦,各擅胜场,众女只着纤薄中衣,春风瑟瑟吹拂下,只能抱团取暖,却仍是冻得面色苍白、楚楚可怜。

        彭怜不忍直视,听蒋明聪问到自己,这才摇头婉拒说道:“下官家中用度捉襟见肘,可养不起这些富贵闲人。”

        “嗳!彭大人错矣,这些女子,相中的便接回去享用,喜欢就留下,不喜欢便送回来,”蒋明聪指了指高家妻女,“这群女子却是不能碰的,若是最后这谋反罪名定下来自然都要斩首,若是定不下来,也要没入教坊,多一人少一人都是不妥的……”

        彭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多一人”之意,他看着高家妻女中不乏姿色过人之辈,其中一两个熟媚妇人,风情竟是不输家中妻妾,正自愣神之间,忽然想到蒋明聪话语中一处破绽,连忙小声问道:“大人说这谋反罪名竟还能有变数不成?”

        蒋明聪头也不回,径自走下台阶,指着一名二十出头年轻女子吩咐说道:“将她单独囚禁列在账册之外,王爷最喜欢这类前凸后翘、胸大腰细的妙龄女子。”

        “还有这个,这个,喔,这个年岁大了些,不过倒也无妨……”

        蒋明聪从婢女堆里挑了几人吩咐属下带到一旁单独关押,这才与彭怜单独说道:“说破天去,高家事涉谋反,也只有几件龙袍冠冕,你手里那几封书信皆是暗语写就,事实大概便是如你所言,但以此为凭便定高家谋逆,只怕难以服众。”

        彭怜不由一愣,“既然如此,为何……”

        蒋明聪轻轻摆手,继续缓步而行,离得众人远了,这才与彭怜轻声说道:“巡按大人代天巡狩江南,只查了几个贪官,着实不够分量;江涴意欲任上有所作为,与高家素有嫌隙,莫说他私藏龙袍,便是没有私藏龙袍,借着高升之死,这盆脏水也要给高家泼在头上。”

        “至于蒋某,”蒋明聪低头掸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我追随王爷平定安王之乱,手上安王余党性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倒不在乎多增高家这三百多条人命。”

        彭怜一愣,待要说话,却听蒋明聪又道:“王爷的意思,你不能进京会试,更不能进宫殿前答对,世子身份今生今世只怕都不能揭晓,他心中有愧,便想着借此案送你一场富贵,算是有所补偿……”

        “所以此事从头至尾,你们都不觉得高家是否真有反意,只不过各取所需,这才一拍即合?”

        彭怜一直自诩天赋聪明,尤其他下山以来未曾受过任何挫折,身负绝世神功高来高去,收服应白雪等绝色妇人,一路科举拿下经魁,而后出入高家,举手投足间便将云州盘踞多年的世家大族高家覆灭,此时虽然心中略略歉疚,却也得意万分,听蒋明聪这般一说,才知自己竟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他偷奸江涴发妻,只觉一州长官不过如此,虽也心中暗自警醒不可小瞧对方,终究未曾想过,竟能被江涴算计其中。

        至于那巡按魏博言,彭怜也并未如何放在心上,尤其威名赫赫的秦王晏修都在自己手上吃瘪,虽说不至于因此便小瞧了天下英雄,心中那份骄傲却是不可避免膨胀起来。

        蒋明聪倒是与他往来最多,这小老儿一副高深莫测模样,有时却又颇为有趣,彭怜便有些忽略了,此人也是杀伐果决、满手鲜血的狠厉人物,不说别的,单看伍文通这般领军将领对他如此敬重,便知其人非同凡响。

        到头来,秦王、江涴、魏博言三人一起出手,将高家当作盘中餐点分割干净,自己身在局中竟是丝毫不觉。

        彭怜心中凛然,他虽不肯认了晏修这个生身父亲,却已暗暗以秦王世子自居,若非如此,岂能这般小视他人?

        长此以往,只怕不知何时便要一步踏错、身毁神消。

        他背后渗出一层冷汗,心中终于惊醒过来。

        蒋明聪自然不知他心念电闪,只是说道:“高家谋反板上钉钉,但是否应当如此处置,倒是并不尽然。若是依我心思,且放你在溪槐继续摸爬滚打,慢慢摸清高家上游下游底细,到时候整齐收网,将其同党一举擒之,才能永绝后患。”

        “只是有人急不可耐,一番推波助澜之下,致有今日眼前局面……”

        彭怜一愣,不由问道:“今日之事,乃是下官遣小妾送信催促,大人方才兴师动众前来,所谓『有人』,却又是谁?”

        蒋明聪抬头看他一眼,随即仰首望天,轻声问道:“你送信催我,却是从何而来?”

        “年前回乡路上被人截杀……”彭怜话说一半便即反应过来,“你说高家派人截杀我等,是受人撺掇之下为之?”

        “高升之后,高家子孙尽皆不肖,但做出这等损人又不利己之事来,实在过于昏聩无能,”蒋明聪微微摇头,“以高家财力物力,这些年云州上下钻营,真要暗中害你,何必等你出城?或者一把火烧了溪槐县学,或者绑了你家中娇妻美妾逼你引颈就戮,他们做着谋反之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勾当,怎会如此固步自封、昏招连出?”

        “所以……”彭怜迟疑起来,“所以不是高家意图害我?”

        蒋明聪抬起右手束起食指轻轻摇晃几下,沉吟说道:“高家自然是高家,只是到底是哪个高家,这倒值得深思一番……”

        “怎么还有两个高家不成?”

        蒋明聪双手负在身后,悠然一叹说道:“若从安王就戮当日算起,至今已有二十六年,高家当时名声不显,存续至今,少说也已休养生息二十余年。这些年间,高家经营云州上下,高升在时,能令一州父母束手无为,这份实力,眼前你可见到了么?”

        蒋明聪目视彭怜,笑着说道:“密室中金银之物自然都被你悄悄搬走了,高家如此财势,咱们这般搜检,可曾找见什么高家与官员往来之物?单凭那高文举一个户部闲散官员,高家便能把持一州政要民生?”

        彭怜默然不语,蒋明聪良久才道:“如此观之,要么高家跳梁小丑,江涴庸碌无能,要么,就是云州上下尽是安王余党,此地已是风雨飘摇!”

        他话音虽轻却是掷地有声,彭怜不由悚然一惊,难以置信问道:“天下承平日久,这安王余党,怎么这么快便死灰复燃?”

        “江涴才能卓着,这些年引而不发,只怕便是察觉其中端倪明哲保身,此番构陷高家,既是他上进之阶,也是脱身之举,离了云州这是非之地,即便将来云州有变,他也算是摘清了自己……”

        蒋明聪微微一叹,轻声说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王爷十数年韬光养晦、避世不出,沉湎酒色以此自污,却始终惦记西南一隅,唯恐日久生变,如今看来,只怕形势不妙啊!”

        “陛下有意北向用兵,却也担心西南徒增变数,因此才委派魏博言代天巡狩江南,既是稳固后方,也是防范未然。”

        “如今之计,却该如何是好?”彭怜初时还以为自己冤枉了高家,如今听蒋明聪之意,高家谋反倒是实情,只不过众人各怀鬼胎,才将高家谋反一事弄得像是诬陷一般。

        “此事一过,朝廷自然便要旌表我等,江涴大概便要入京,魏大人嘛……”蒋明聪摇了摇头,随即笑道:“这些女子姿色不错,高家上下贪淫好色,眼光倒是不差,你不挑上几个充实后宅?”

        想起那几位美貌妇人,彭怜不由微微心动,只是想及家中成群妻妾如狼似虎,新近又得了练娥眉这般尤物,眼前高家妇人美则美矣,却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他微微咬牙,摇头说道:“下官家中生计捉襟见肘,一众妻妾虎狼成性,倒是不敢轻易招惹风流桃花,就此谢过大人美意。”

        “高家这些妻女亲眷自是不能动的,万一弄得谁怀了身孕,只怕牵连不小,”蒋明聪一脸惋惜之色,“只可惜那几个妙龄女子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便是在京里只怕也是头牌身价,蒋某若是年轻十岁,今夜定然冒险采了她们这几朵娇花……”

        彭怜深以为然,心中却满是苦涩之意。

        高家财雄势大,家中女眷便自然非同凡响,尤其高家富庶多年,娶妻纳妾皆是优中选优,所生子女纵是草包了些,样貌却都不差,其中不乏姿容不俗之人,这些女子若是就此香消玉殒,任谁看了都要心生不忍。

        只是若侥幸不死,这些女子便要没入教坊,到时倚门卖笑迎来送往,勉强苟且偷生,却要饱受摧残,屈辱一生,届时生不如死,只怕又是一番劫难。

        彭怜心中暗忖,高家兴旺之时,谁人想过竟有今日灾厄?自己如今意气风发,将来官场倾轧,若是一着不慎,岂不也如高家一般下场?

        尤其他身负帝室血脉,隐隐牵涉帝储之争,真若走漏风声,只怕便是大祸临头,自己与练倾城应白雪身负武功,届时或可勉强逃命,但其余诸女,岂不便要一如高家女眷一般,非辱即死?

        彭怜心中坚定下来,眼前事了,便要挂印辞官而去,躲开这滩浑水,去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高府中吵嚷不休,不时响起官兵打骂之声,妇孺哀嚎哭泣不绝于耳,彭怜心中烦恶,索性回到禅堂外面独坐,默运内功宁心静气,不再想诸多烦扰。

        临近中午,下人送来饭菜,彭怜将一盒素菜送入禅堂,自己在外面简单吃了一口,继续打坐修行。

        直到傍晚时分,蒋明聪才派人过来相请,邀他一同核对账目。

        彭怜毫不在意,只要了两小箱珠宝玉石便即作罢,听任蒋明聪与伍文通谋划分赃、编制账册,三人一直忙到临近午夜,这才收拾妥当离开。

        蒋明聪连夜去见江涴禀报结果,彭怜将那两小箱珠宝玉石装上马车带回县学。

        县学后院,教谕所居屋舍之中,雨荷主仆翘首以盼一天,午饭、晚饭皆是水米未进,见彭怜回来,连忙过来迎谒,问起高家近况。

        彭怜简略说了,出去吩咐下人备了酒菜送入房中,等主仆二人吃了几口,这才对雨荷吩咐说道:“高家事涉谋反,只怕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你且先睡下,一会儿为父出去一趟。”

        雨荷一日水米未进,却也不觉如何饥饿,听彭怜收起高家妇孺惨状,心中更加感激这位便宜父亲将她救出苦海,闻言连忙说道:“爹爹且去,女儿等候爹爹回来再睡!”

        彭怜也不强求,当着丫鬟的面,与她亲热一会儿,这才换下官服,飘然离开县学。

        他轻车熟路来到高府,轻而易举避过防守官兵来到禅堂门外,微微一推,那禅堂房门便应声而开,内里一盏残烛忽明忽暗,灯下端坐一人,正是日间那位女尼。

        彭怜冲她微微点头,随即走上前去,将那女尼一把拦腰抱起。

        “唔……”女尼不想他如此直接,情不自禁惊叫一声,声调娇媚清脆,荡人心魄至极。

        她本就面容极美,身上又天生一股浓烈媚意,此时与彭怜有些信任,自然便放松不少,滔天媚意自然散发,配上这一声娇吟,可谓神鬼难当。

        女尼身形苗条高挑,入手却是极轻,隔着僧袍仍能觉出她肌肤滑腻如脂,曲线玲珑之外,一股淡淡馨香扑鼻而来,彭怜心旌摇荡,险些不能自持、堪堪摔倒。

        好在他功夫了得,定力也非常人可比,轻轻一咬舌尖,灵台瞬间恢复清明,借势飞奔向前,须臾间便跃上屋檐飞奔而去。

        怀中女子轻若鸿羽,彭怜一手托举妇人腿弯,一手抱着女尼细腰,只觉触手所及女子娇躯柔弱无骨,一身僧袍粗布织就粗糙无比,却更衬得内里冰肌玉骨嫩滑无双,只是这般抱着,便知曲线玲珑、凹凸有致,胸臀之间,别有一番韵致。

        只是夜风寒凉,彭怜又奔行极快,未等奔出高府地界,那女尼便已受冻不住,微微发抖起来。

        彭怜不避寒暑,夜里出来扮那梁上君子更是只穿了一件深色道袍,身躯自然火热至极,于她仿佛便是一座火炉一般。

        那女尼情不自禁靠近少年肩头取暖,只觉腾云驾雾一般,瞬间心中迷醉,一双美目,早已紧紧闭起,神情不住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日间言语几句,彼此试探居多,此时肌肤相亲,却是暧昧丛生,尤其女尼臻首靠在彭怜胸膛之上,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道袍,如此亲昵暧昧,自然让人绮念丛生。

        女尼天生一股妩媚风流之意,此时再无佛法压制,便是柳下惠重生在此,只怕也要变成淫欲狂魔,彭怜本来便是贪花好色之辈,早就对此女想入非非,不是僧道殊途,彼此又年纪相差不小,只怕早就勾引起来,此时如此肌肤相亲,自然便有所反应。

        那女尼年岁不小,此时搂着彭怜脖颈,只觉臀下一物硬生生挺立起来,隔着粗糙僧袍,随着男子奔跑不住磨蹭臀瓣,她禅堂中清心寡欲多年避世不出,本道自己已是心如止水,此时被人这般轻薄,登时心如鹿撞。

        二人孤男寡女郎才女貌,黑夜之中如此暧昧奔走,其间旖旎风流,实难与外人道也。

        彭怜快步奔行,于屋檐上高来高去奔跑极快,他只觉胯下阳根高扬耸立,不时触碰一处柔软所在,虽隔着数层衣物,其间快美,却也让人流连忘返。

        两人相识不过半日,彭怜不敢太过直接,只是双手抱紧怀中妇人继续奔行,举手投足间隐隐摩擦女尼娇躯,寻求旖旎快美。

        那女尼双眸紧闭,腰肢微微收紧,试图躲避彭怜轻薄,只是她终究体力有限,支撑一会儿便无奈放松,身躯酥软,听任少年使坏。

        “大人,你在此绕了七八圈不止了,还要再跑下去么?”不知过去多久,女尼只觉心头火热,腿间更是渐渐湿润,心中枯寂多年情欲隐隐便要卷土重来,无比恐慌之下,这才出声提醒。

        彭怜面色微红,却也坦承说道:“师太秀色无边,本官实在情难自已,还请师太莫怪。”

        女尼面色亦是酡红,垂首羞赧说道:“大人垂爱至此,贫尼感激不尽,只是贫尼年岁已高,自非大人良伴,还请大人自重。”

        彭怜正是紧要关头,本想再奔走几圈便能畅快泄精,此时被女尼叫破,再也不能故技重施,无可奈何之下,终于停下脚步,自屋檐上飘落而下,几个起落来到县学后院自己住处。

        屋中一片昏暗,彭怜推门而入,将女尼安顿到当初岑氏所居之处,回转身去便直奔卧房。

        雨荷并未睡着,只是怕惹人注目未曾点燃灯烛,此时听见门响早已迎了出来。

        彭怜也不多言,随手扯去身上道袍,赤身裸体抱住娇媚妇人,不及上床便在地上扯下雨荷绸裤,与她敦伦起来。

        “好爹爹……怎的这般急色……”雨荷身上只剩一件中衣,此时一手撑着门框,一手回身拉住彭怜手臂,深情目视彭怜朗叫道:“这般火热粗壮……撑得女儿美死了……爹爹可是被谁勾动了色心?”

        彭怜也不言语,只是双手箍着雨荷细腰快速挺动,须臾间便是百余下抽插,随即汩汩泄出阳精。

        情欲稍稍缓解,彭怜自觉神智清明许多,方才吐出一口浊气,与雨荷小声说道:“高家宅院里寻到一个尤物女尼,被她诱惑得险些心智迷乱,一路行来差点便要暧昧丢精,最后功亏一篑,倒要雨荷替为父泻火。”

        雨荷整天担惊受怕,这时被他弄得不上不下正自难过,闻言忽然一愣,偎进彭怜怀里小声问道:“可是高家宅院西南角那处庵堂里的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