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新姑爷回门。
彭怜纳岳凝香为妾,倒是不需遵循此礼,只是他毕竟是岳元祐外甥,与岳凝香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敦行此礼,也算恪尽孝道,不致惹人非议。
岳家女儿嫁予彭家做妾,此事省府无人知晓,毕竟彭怜身份如何乃是机密,真要大肆宣扬起来,伤的自然便是岳家脸面。
岳元祐却知道,自家这个外甥乃是秦王世子,如今晏家天下,帝室血脉衰微,自家这个外甥几乎便算是晏家独苗,莫说将来贵重不可限量,此时只凭他身上血脉,自家女儿嫁了做妾,他这做父亲的也是与有荣焉。
便如当日应白雪所言,彭怜若是籍籍无名,入赘陈家倒也无妨;一旦彭怜中了举人有了官身,陈泉灵之辈便已算是高攀,洛潭烟岳凝香这般身份才是良配;若彭怜中了进士,只怕便是洛潭烟都有些不配了。
如今彭怜官路不显,身世却贵比王侯,不是见不得台面,只怕洛潭烟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此事洛高崖毫不知情,自然也不在意,岳元祐却心知肚明自家外甥的身世如何,是以彭怜携爱女归家省亲,岳家极是重视,张灯结彩,中门大开,真是要多隆重便多隆重,可谓给足彭怜面子。
柳芙蓉站在丈夫身旁,脸上挂着恬淡笑容,与岳元祐却泾渭分明,疏离之意,溢于言表。
岳元祐气色很差,明显也没睡好,却也脸上堆笑,勉强安稳坐着,看着彭怜扶着女儿进来,他拈须微笑,不等两个孩子跪下,便伸手虚扶,让他们不必客套虚礼。
岳凝香一身淡黄华服,身上珠玉金银琳琅满目,面容秀丽娇美,倒是与母亲相映成趣,她在丈夫身边站定福了一福,笑着对父母说道:“父母养育之恩,凝香无以为报,今日还家,携来些微薄礼,贺父亲母亲,身强体健,福寿延年!”
岳元祐一挥手,柳芙蓉轻轻点头,采蘩从怀中取出两个红包递给柳芙蓉,随即彭怜与岳凝香上前接过,算是完了拜年之礼。
柳芙蓉起身对岳凝香说道:“香儿随娘进去,留着他们爷几个说话罢!”
岳凝香乖巧起身,看了丈夫一眼,随即扶着母亲,朝后院去了。
彭怜早就与岳元祐父子闲谈过,昨夜听白玉箫说起,岳树廷已经调回省里,此时询问起来,果然确有此事。
三人寒暄片刻,彭怜借故离开,来到后院岳母柳芙蓉房中,来寻爱妾凝香。
柳芙蓉院中一如往日,丫鬟仆妇站在廊下不许进屋,彭怜绕过她们推门进了正房。
柳芙蓉正与女儿在床边对坐闲谈,采蘩领着凝香的贴身丫鬟知书在外间闲坐,见彭怜进来,两个丫鬟连忙起身行礼。
采蘩最是机警,知道彭怜进来,三人自然有些亲昵举动,她不清楚知书知道其中多少隐秘,便将小丫鬟叫了出来,一起到厅前台阶下晒太阳。
彭怜挑帘入内,坐在圆桌边上自己倒了杯水,笑着对母女说道:“舅舅气色可是不好,芙蓉儿这次,可是将舅舅气得不轻。”
岳凝香已听母亲说起就里,闻言只是轻轻摇头不予置评。
柳芙蓉挑眼笑道:“人家都骑到奴头上来了,难道还能让她蹬鼻子上脸不成?不过仗着自己生了三寸烂肉,便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彭怜也不与她争辩,随手一招,将柳芙蓉抱入怀中,温言说道:“你既已从了我,就不要再这么管束舅舅,将来这偌大家业,不都是过眼云烟?没来由把自己气得伤了身子,却又图的甚么?”
柳芙蓉无奈说道:“便是奴假死嫁入彭家,这偌大家业也不能留给那几个骚蹄子!这几日奴心里打算,早晚调教青霓一番,让她将家业接过去再说!”
岳凝香看着母亲与丈夫亲昵,心中竟丝毫不起酸涩之意,闻言笑道:“嫂嫂云淡风轻,哪里轻易肯接这一摊子?娘亲春秋鼎盛,她怕是还得多心,以为娘您有意试探呢!”
柳芙蓉樱唇一撇,“为娘当年也是云淡风轻,老太爷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哪个做媳妇的不夹着尾巴做人?你那嫂嫂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不过有为娘压着,她才不敢伸头而已!”
“之前树廷要分家另过,你当是他自己的主意?不是青霓撺掇,你哥会有这些章程?”柳芙蓉双手叉腰,转头见彭怜盯着自己,连忙伏下头来,靠在丈夫怀里,娇媚说道:“奴错了,好哥哥,好相公,你别生气……”
见母亲如此认低伏小,岳凝香不由好气又好笑,却听彭怜说道:“整日里这般勾心斗角,你也不觉得累,都说你睡不安稳,如此殚精竭虑,怎能不伤心神?”
柳芙蓉勾住丈夫脖子,娇滴滴笑道:“奴得了相公慰藉,如今夜里睡得极是香甜呢!好相公!奴错了,你别生气……”
见彭怜摇头微笑,柳芙蓉这才放下心来,随即说道:“这片家业,将来早晚都是留给树廷的,奴心里盼着,青霓能像奴这样,可又心疼树廷,若是真个如此,他一个大好男儿,岂不太过委屈?”
岳凝香一旁笑道:“母亲忒也偏心,说到哥哥就是怕他委屈,到父亲这里,就换了说辞了……”
彭怜也笑道:“芙蓉儿对舅舅若也能如此有些恻隐之心,大概舅舅便不会气得这么厉害了。”
柳芙蓉无奈一笑,“奴也不是一嫁到岳家就如此的,世间女子,谁不愿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奴对相公这般服服帖帖,难道也是作假的不成?只是时移世易,各不相同,此中艰辛,难以言说罢了……”
彭怜轻轻点头,忽然想起晨间凝香所问之事,便问柳芙蓉道:“芙蓉儿可曾觉得,你们母女共同嫁我,有些过于惊世骇俗?”
他将岳凝香迷茫之问复述一边,随即笑道:“芙蓉儿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柳芙蓉嫣然一笑,得意说道:“奴怎么会没想过?其实这理倒也简单,相公神仙一样的人物,与我等姐妹都是夙世的姻缘,只不过今生今世,奴与凝香投胎成了母女,溪菱投胎做了相公母亲,身份如何,不过今世名分而已,又哪里算的数呢?”
“世间伦理纲常,不过圣人管教世人所设,相公非比寻常,奴等也不是凡俗可比,如此一想,岂不合情合理?”
柳芙蓉随即撇嘴一笑,“便不如此,只说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云雨交合,又害着别人什么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快乐就好,何必想那许多心思?”
柳芙蓉说得动情,玉手已伸进丈夫衣间,将那宝贝物事团团握住,她明明昨夜才细心用过,这会儿被彭怜抱着,却又动情起来。
两人轻车熟路,不过片刻,彭怜便将柳芙蓉抱在怀里细细疼爱起来。
岳凝香看在眼里,只是面色微红,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她听着母亲低低娇喘阵阵淫声,不由笑着说道:“奴心中实在羡慕母亲这般通透豁达,从前只觉得母亲严厉,如今才知母亲也能如此妩媚温柔、风情万种!”
柳芙蓉抱着彭怜脖颈,回头对女儿说道:“为娘遇到了相公……被他彻底降服……自然便……啊……便如此不知廉耻了……香儿命好……初嫁便能嫁予相公……不知羡煞多少……啊……多少女儿家呢……”
岳凝香凑过来从身后抱住母亲,笑着说道:“女儿还要谢过母亲牵线呢!以前不懂,如今才真个明白了娘亲的良苦用心!”
母女两个彼此相拥,深情亲吻,一时间艳色无边,彭怜身在其中,更是快活无比。
三人正悄悄快活,却听外面脚步声响,早有采蘩迎了上去问话,却听来人说道:“老爷派小的来请夫人过去议事,还请姐姐通禀一声。”
采蘩笑道:“夫人与姑爷小姐在房里说话,却不知老爷何事?”
来人恭谨答道:“老爷没说,小的也不甚清楚,还请姐姐代为传禀一声……”
外面两人低声言语,彭怜听得真切,柳芙蓉却置若罔闻,只是死死抱着彭怜,身躯瑟瑟发抖,猛然间大丢不止,张口就要浪叫出声。
彭怜见机极快,一把抱住妇人香肩,将她红唇紧紧吻住,这才将那声高亢媚叫压在柳芙蓉喉间。
柳芙蓉瑟缩良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娇媚说道:“好哥哥……奴要被你肏死了……”
岳凝香听着母亲说着肉麻话语,无奈笑道:“娘亲忒也敏感,这才多久便泄身了?”
彭怜托住美妇肉臀轻轻抬起,只听“哗”的一声,许多淫汁尿液泼洒下来,他对岳凝香笑道:“你娘天性风流,自然敏感多汁,不是为夫堵着,刚才只怕就已经喷了出来……”
岳凝香早就见过母亲喷潮,闻言有些艳羡点头说道:“母亲确实天赋异禀,让人羡慕至极。”
柳芙蓉撑起酸软娇躯,不去理会两个晚辈的调笑,整理妥善衣衫说道:“也不知你父找我何事,你们两个且先坐着,为娘去去就来。”
她也不精心收拾,只是简单擦拭一二便要出门,彭怜起身将她从身后抱住,在她脖颈间亲吻不住,笑着问道:“芙蓉儿如此出去,万一被人发现岂不麻烦?”
柳芙蓉任他轻薄,闻言笑道:“除夕夜奴夹着相公阳精祭祖不也没什么的,今日相公未曾泄身,只有少许污秽,不妨事的……”
她转过身来献上献吻,娇滴滴说道:“好相公!奴去去就来,左右今日不忙着回去,时间多着呢!”
妇人言语仿佛呵哄孩子,彭怜无可奈何,只能松手让柳芙蓉离开。
岳凝香偎入丈夫怀中,与彭怜在床边坐下闲谈,年轻妇人叹了口气,柔声说道:“那段日子,母亲突然气色好了许多,心情也好了不少,如今想来,大概便是相公的功劳了。”
彭怜点了点头,当初与柳芙蓉阴差阳错走到一起做成好事,到如今恍如隔世,却又记忆犹新。
“奴心里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相公,”岳凝香沉吟良久,见彭怜轻轻点头,这才微笑问道:“相公心中,究竟喜欢母亲多些,还是喜欢奴多些?”
不等彭怜回答,岳凝香自嘲笑道:“奴心里其实知道答案,有时胡思乱想,却总是心有不甘……”
“家中一众姐妹,若只能选择一人相伴终老,相公又会选谁呢?”
岳凝香天性沉着,喜好静思,生性不如许冰澜跳脱活泼,也不如陈泉灵那般为情痴狂,今日有此一问,倒是与她素来性子相合。
彭怜从未想过此事,闻言自然一愣,默然半晌才摇头苦笑说道:“这事为夫倒是从未想过,真要非选一个人的话……”
他不住摇头,最后说道:“实在难以抉择,选谁都合情合理,却又觉得放弃他人很不应该……”
岳凝香轻轻点头,向丈夫怀里靠的更紧了些,呢喃说道:“奴心里只是觉着,奴仿佛只是母亲与相公深情的添头,有时可有可无,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彭怜摇头苦笑,他心知肚明为何岳凝香有此心思,当日他与洛潭烟长久相处、日久生情,洛潭烟心中便不觉得自己是母亲与姐姐偷情的附赠。
而岳凝香是被其母柳芙蓉拉下水,以处子之身委身彭怜,无论柳芙蓉如何夸耀自家功劳,恋奸情热、拉女儿下水固宠都是不争的事实。
许冰澜也是同理,她与彭怜相识不久,彼此根本毫不了解,没有洛潭烟那般日久生情的相处经历,便直接共赴巫山云雨,及至后来纳为妾室,彼此之间渐渐熟识,却仍始终差了一层。
男女之情,总要有个由浅入深的过程,世人愚妄,有几人能如柳芙蓉这般,初次相见便能与人欢好,而后情欲浓炽,因欲生情?
熟媚妇人尚能如此,岳凝香、许冰澜这般年轻少女,哪里能在意床笫之欢胜过郎情妾意?
彭怜十数妻妾,本就分身乏术,如今又外地为官,不能每日相见陪伴,加之岳凝香怀了身孕,哪里能不胡思乱想?
一念至此,彭怜抱着爱妾温柔抚慰说道:“表姐不是舅母的添头,为夫娶你,是真的觉得你美丽可爱,那日府中初见,其实就已心动,只是后来情势陡转,你我先成就了好事,省却了彼此吸引追逐的过程……”
“香儿秀外慧中,每每深沉多思,为夫心中喜欢,只是如今诸事繁忙,不能时常陪伴,等过些时日调回省城,便能朝夕相处,到时咱们每日都如此相依相偎可好?”
岳凝香微笑点头,轻声说道:“奴曾无数次想过,与那未来丈夫该如何相遇、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当日初见相公,只觉得相公俊俏风流文采过人,也是心如鹿撞、忐忑不安,本以为郎情妾意、彼此相思,便不似书中人物故事,总也该相差不大才是,哪成想……”
“哪成想被你母亲借花献佛,省去了中间许多周折?”彭怜抱紧岳凝香,叹息说道:“不妨如此去想,你我早日成就好事,倒是省得无谓虚掷光阴,如今夫妻和睦、举案齐眉,不是胜过了那般竟日相思、牵肠挂肚?”
“相公就是歪理多!”岳凝香娇嗔一句,随即笑道:“如今兄长既然调了回来,想来早晚嫂子也要怀上身孕,到时奴的孩子生下来,与哥哥的孩子年纪大概相仿,说不定也能结个儿女亲家呢!”
彭怜刮刮妇人鼻尖,笑着打趣道:“你想得倒远!我可听你娘说过,树廷表哥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究竟如何却不可知,若是果真如此,这儿女亲家,可是不好惦记。”
岳凝香凑到丈夫耳边,娇声低语说道:“真要如此,不如相公去助兄长一臂之力,左右都是咱们自家人……”
彭怜一愣,随即摇头说道:“表嫂温柔可人,我却不能行此禽兽之事。”
岳凝香有些不解,好奇问道:“相公连母亲都偷了,为何对嫂嫂如此敬重?”
彭怜摇头道:“非是敬重与否,只是与舅母是阴差阳错,与水儿是出手救人,与那白玉箫则是情势所迫,如今表兄仍在,我又如何能对表嫂有非分之想?”
岳凝香无奈说道:“奴倒是觉得,真若是哥哥有甚么难言之隐,嫂嫂倒不如借相公一用,左右岳家一脉单传,若是在哥哥这里断了香火,岂不愧对祖宗……”
夫妇两个正窃窃私语,柳芙蓉从外面进来,自己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看着二人亲热搂抱,笑着说道:“相公与香儿今夜可要在家里住上一夜?若是要住的话,奴好提早安排。”
彭怜笑道:“香儿难得回来一次,就在家里多住几日,我却是要回去的,母亲与姨母几个腹中胎儿还未稳固,这几日正好趁着在家,为她们固本培元一番。”
柳芙蓉无奈道:“如此也好。相公既然不住下,香儿便不必住自己绣楼了,夜里便和为娘一起睡,咱们娘俩也说些体己话才是……”
岳凝香笑着点头,随即说道:“方才与相公说起哥哥嫂嫂生育之事,母亲可知道些其中根由?”
柳芙蓉叹了口气说道:“为娘以前只当他夫妻二人长久两地分离才未曾生育,这几日下来,却听那丫鬟说,夜里夫妻两个根本不曾敦伦。树廷外地任官,一去便是两三个月,久别重逢更胜新婚,哪能一次欢好都没有?如今看来,只怕树廷他……唉!”
彭怜眉头一皱,不由好奇问道:“表嫂容颜秀美身姿曼妙,表哥风华正茂人物风流,按说不该如此才对,便不夜夜笙歌,也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岳凝香也是愁眉紧锁,半晌忽然问道:“莫不是……哥哥他……不喜欢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