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禾洛啊……娘,你别,别乱说……”我没想到清漓见到秋儿,刚开口便是这么一句,着实让我有些难堪。
“我和她就是碰巧遇上,然后结伴而行罢了,现在世道不平,她一个女孩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也能保护她不是。”
我刚说完,身旁的秋儿便“嗤”了一声,然后撇过脸去,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样子,弄得我更加下不来台。
清漓看了秋儿一眼,秋儿只是微微点头行了个礼。
我心想,秋儿这丫头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化神上仙在此,她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行了个礼?
不知道清漓会不会生气啊。
我刚想开口打个圆场,结果清漓却轻轻抬手掸了掸身上的浮尘,漫不经心开口道,“我看这姑娘,遇事沉稳冷静,修为也算尚可,而你生性单纯,行事欠思量,又喜乱出头。往后你们结伴而行,你应多遵从她的安排,听她的话。”
我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诧的反问道,“娘,你让我听她的话?她才多大啊?”
“你初次下山历练,有人约束也可少些是非。若总是身犯险境,难道还指望每每都有人来搭救么?有她看着你,也免得你四处乱跑,总惹事端!”
看着左侧的清漓,双瞳含冰,脸色则如往常的清冷。
再看右侧的秋儿,两眼漠然,脸色则是一贯的冷冽。
左看右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依稀记得,第一次和秋儿见面的时候,她就让我得听她的话。
结果没想到今天清漓居然也这么说。
可我都已然下山自立……
都已然白天下山自立了,居然还不能听我自己的?
末了,清漓转过身,淡淡抛下一句勿要晚归,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走吧!”秋儿从我身旁滑过轻吐二字,便径直往前走去。我使劲抓了抓脑袋,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我告诉你啊,你别听我娘的,我可是堂堂的男子汉,才不会听个小姑娘的话。”
秋儿闻言停下步子,慢慢转过身,脸上依旧毫无表情,“那你试试咯……”她说着话,手指又叠了起来。
“别别……还想劈啊。你是想让我彻底光着才高兴是么?”我说着话,抖了抖已成破布的下半身。
秋儿抿了抿嘴,然后还是笑出了声来,“活该!”
不得不说,这丫头笑起来其实特别好看。
就是不知道清漓笑起来是个什么样。
不过话说回来,“我娘也是,看着自己儿子衣衫褴褛,满脸黑灰的。也不说给变身衣服……”我不自觉的就抱怨出了声。
“别啰嗦了,下山赔你一件便是。”秋儿白了我一眼,又扭头往前走。
“你有钱么?”
“不用你管!”
我只好硬着头皮将下身的布条撩紧,跟了上去。
“秋儿,你见到我娘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啊。”
秋儿在林中穿梭的步伐特别灵轻盈,就像是只山间的小鹿,看的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为何要怕?”秋儿漠然的反问道。
“她可是清漓啊,化神上仙!别人见到她,可都是奉若神明的。”
但凡是见过清漓的人,我就没见过有她这么嚣张的,毕竟即便有也都已经成了灰。
“那又如何,她不是来救我们的么,既然是来救我们的,有何可怕。”
我听完憋了半天,最后也只憋出了三个字,“有道理……”
走了一段路后,我才想起来,“你打算去哪给我买衣物啊。还有,你就准备让我这样穿街过巷的去布店?”
秋儿听完愣了愣,转身又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单手指天召出了气刃,随后便跳了上去。
“上来吧……”
我赶忙跟着跳了上去,紧接着气刃便又是一发冲天,我赶紧伸手搂住秋儿的腰身。
“你烦不烦啊,就非得贴着我么……”秋儿的语气居然带了几分娇嗔,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你这‘咻’的一声就上去了,我不抱着你,那不得掉下去。”
秋儿不作声了,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舍不得放开。何况这么高,万一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抱着抱着吧,我们两个就贴的越来越紧,到最后秋儿几乎就是陷在了我的怀里。
云潮翻涌之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当然也可能是我一厢情愿,秋儿说不定心里都烦透我了。但谁让她答应清漓看着我的,活该!
片刻后,气刃急转而下冲向城中,我抬眼一看,居然又是流月城。
原本这万城之城只在云溪老树头的嘴里听闻,据说要走上一两月才能到,当时听完心里别提多期待了。
心想,此生一定要去上一次。
可结果这两天我就来了两次,顿时期待感全无,但好在流月城繁华之盛,确实名不虚传,新鲜感还是有的。
一落地,秋儿就开始拼命打我的手,“松开,松开,快松开!”
我环视一周,不少人都看着我们俩面露匿笑。
秋儿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我还愣在原地四处张望,又皱起眉头返身把我往里拽。
被她稀里糊涂的拖进了一间锦楼,打眼一看,原来是间布店,不过这流月城的布店可比云溪那间强太多了。
店内足有五六丈高,往里还分了四层楼阁,堂室的墙壁上挂满了绫罗绸缎,五颜六色,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而再往里看,云衫罗裙,绣裳长袍更是应有尽有,楼内来往的大多是穿红着绿的才子佳人。
这也就让此时的我更为的显眼。
掌柜的是位风姿绰约的妇人,她听闻骚扰,便踱着步子姗姗而来,随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一旁的秋儿,面带浅笑的问道,“看公子怕不是刚度了雷劫,来我这岚裳阁选衣去尘的吧。”
我无奈的看着秋儿,心想不知是掌柜的眼光独到,还是秋儿劈的太狠。
“给他梳洗一下,置身新衣便可。”
“那便请姑娘稍坐。”
我跟着掌柜的一路进了内室,洗了洗脸,又擦了擦身子。就这么一会,掌柜的便已然从里到外都给我选完了一身。
我费了半天劲才穿戴完毕,而后又进来一个丫鬟给我重新盘了发髻。等一切完备,照了镜子后,我都有点傻了,这还是我么……
我长这么大,一直以来都是素色深衣或是粗布短打,还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物。
这身对襟大氅布料手感厚实,颜色自上而下,由淡蓝至丈青逐渐加深,襟边下摆皆有黑底银线云纹滚边,层叠有序,配上纯白内衬既露光鲜又不失沉稳。
大氅外还附了一层蝉翼般的青丝纱绸,摸上去细腻而又光滑,腰上则系了一条白色宽尺的云纹大带,袖口也不同一般的宽袖,而是紧致的束袖,如此一来确是更便于施展身法。
掌柜的自从我出来后,便一直摇着圆扇绕圈夸赞着。
“公子可这身形可真是称衣裳,你瞧瞧这装扮起来,比起哪家王公贵戚也不差啊。再配上公子这面相,一瞧便是仙侠大能之人。”
“嘿嘿,真的假的……”我挠着脑袋,腼腆的看着自己的这身新衣。随后又转头张开手臂对着秋儿问道,“成么?”
秋儿呆呆的看了我一眼,便立刻转过了身去。
“还行吧。”
掌柜的便在一旁掩口笑了起来。“成,怎么不成,这出去还不知要迷了多少姑娘的眼呢。”
我扯了扯衣襟,又理了理下摆,低声嘟囔着,“真有那么好么。”
随后余光又瞟到了秋儿,我发现她脸上红扑扑的,侧着头也在看我,与我视线相对后,顿时又转过脸去。
我也懒得管她喜不喜欢,反正还不是我自己穿,“掌柜的,这一身多少钱?”
“不贵不贵,二十两便可。”掌柜轻摇着圆扇笑吟吟的说道。
“二……二……二十两?”我顿时就傻了。
“掌柜的,你可别坑我啊,什么衣物要二十两?”
掌柜倒也不急,“公子说笑了,我这岚裳阁可是宜州最好的制衣坊。您身上这件乃是城主御用的制衣匠叶纱大师亲手所做。这料子用的乃是咱宜州最好的息云锦和雷州上好的雪桑蚕丝,这滚边可都是用银线绣的。光是这件大氅,叶纱就做了半月之久。您说,值不值二十两?”
我被掌柜一袭话说的云山雾绕,但这二十两的价钱还是给我吓了结实,毕竟我一年多才勉强存了十两,“算了算了,二十两我可穿不起……”说完我就赶紧往下脱。
这时一只雪白的玉手却伸了过来,上面则放了两锭银子。掌柜一瞧,连忙接了过来。
“还是姑娘识货……”
我抬头一瞧,秋儿抿着嘴慢慢收回了手掌,我赶紧上前拉住她,小声说道,“你疯了吧,你知道二十两,烧鸡可以买多少只?”
秋儿听完狠狠瞪了我一眼,“少啰嗦,说了赔你就赔你,穿着便是。”
这下我这心里可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哪能让一个姑娘如此破费,可秋儿的表情又那么坚决,好像我再说一句又要劈我似的。
这时掌柜的又在身后砸吧起嘴来。
“公子这身真是越看越合适,可惜就是少了点什么。”
我心想二十两都被你赚去了,却还在这说便宜话。于是便没好气的反问道,“少啥?披帛么。”
“哈哈哈,公子可真爱说笑,我是说,公子这身若是有柄好剑系于腰间或是背于背上,那可真是完美,也不枉公子这一身仙侠之气。”
掌柜的说的极其认真,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帮人选衣选出了病。
不过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剑?”我凝眉仔细想了想,突然便如醍醐灌顶,用力砸了下拳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秋儿皱着眉盯着我,语气里则是藏不住的无奈,“你这又想到什么了啊……”
“剑呀,你想想,我可是剑修,从小到大学的可都是剑谱。哎……都怪我娘,当年非使出那么大的剑气给我吓个半死,害的我一直以为剑修便是修行剑气。可如今我这剑气半死不活,说没就没的,哪有用真剑方便。再说了,话本里哪个剑仙没剑的呀……哎,我可真笨。”
我使劲拍了两下额头,怎么早就没想到这事呢。
秋儿在一旁默默呼着气,扭头嘟囔着,“天天就知道怪你娘,怪你娘……明明就是自己蠢。”
“公子当真没剑?”掌柜的也是一脸惊讶。
“是啊……这流月城哪有卖剑的?”
“说起兵刃,放眼天下,自然是龙渊坊的最好咯。公子出门右行,走上两街便是了。”
我拜谢了掌柜,拉起秋儿的小手就往外跑,秋儿就这么默不吭声的跟着我。
很快,龙渊坊三个金字招牌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店铺内伙计赤着上身,正汗流浃背的干着。
这招牌也是有意思,不同其他商铺都是挂于门头。
而是刻在一柄巨大的断剑之上,剑柄处雕了条盘踞的青龙,龙首则含住了剑柄顶端,就这么立在铺口。
“坊主,有剑么?”
坊主是位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跟看个傻子一样看着我,“少侠,我这乃是锻兵之处怎会没剑?”
“不是,我是说,有没有特别厉害的那种?”
坊主上下扫了我一眼,随后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墙壁,“喏……镇店之宝!”
我打眼一看,顿时没了脾气,因为墙上只挂了一把“剑”,说是剑是因为勉强还有个剑的外形。
但实际上,就是个满身长了锈包的烂铁棍。
别说剑刃了,那形状色泽就像是烧火棍拼起来似得。
“坊主,你别逗我啊……这是你们掏炉灰用的吧。”
“呵,少侠是第一次来流月?这流月修仙之人有谁不知道这把剑。”坊主转身拿了个茶壶,绕到了铺外,一副要给我上一课的架势。
“少侠可知,三百年前,风宁禾洛为了与魔君决战,专门锻了一把神剑?”
我想了想,反正话本里,他们用的兵器倒是都有介绍,可每本却都不同,名字自然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鬼知道哪个是真的,于是我只得摇了摇头。
“那柄神剑名曰洛宁剑,神力之强我就不多说了,反正都是毁天灭地那些玩意。但这洛宁剑有一特性,便是可断剑自复,最后一场大战之时,神剑被魔君折断,断去的剑刃从天而落,天长日久之后便长成了另一柄剑,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把,你说是不是神剑。”
我跟听书一般听着这老头海侃,跟着瞎搭茬,“你意思是洛宁剑生了一把小剑,这是洛宁剑的儿子?”
我刚说完,一旁的秋儿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坊主皱了皱眉又恢复了看傻子的表情,最后还是挥了挥手,“哎,随你怎么想都行,总之这就是那把剑。”
“那神剑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跟烧火棍似的……”
“当初的剑刃沾了魔君之血,落下凡后,成出了剑魔藏在剑内修行,便成了这般模样了。”
我托着下巴看着那烧火棍不住的咂摸着嘴,“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如今神剑成了这副模样,我拿了也无用啊。”
“少侠若真想得此神剑,需先炼化剑内之魔,将剑魔炼成剑灵。届时自当能看到此剑真容。”
我总觉得坊主说起这些,嘴皮子特别溜,彷佛已然说了许多遍。
“那要怎么炼化啊?”
“这个么,我就爱莫能助了,据说得找到当年风宁禾洛两位上仙锻剑用的煅炉,以炁炼化方可。至于锻炉在何处,应该是不难找,少侠就在流月随便找个博学之人,便可知晓。毕竟找锻炉不难,炼化才难。”
坊主说着话,便到墙边取下了那破棍子,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拿到我面前。
我接过后,仔细看了一遍,嗯,确实就是根烧火的破棍子。就是份量很沉,一般人估计是拿不太动。
“你怎知炼化更难?你炼过?”我把棍子贴在眼前,仔细打量,想看看这铁壳里面到底有啥。
“我不过是个打铁的,哪有那本事。只是这柄剑已被卖了十来次,最后都是隔了一段时间便又出现在我铺口。而买剑之人却再无消息,想来必是炼化出了岔子。”
坊主口吻居然还有些可惜。
“你这……你这也太贼了吧,这剑买了去还会自己再回来?然后你便又接着卖,这一本万利的好事,还被你说的这么好听?”
“少侠有所不知,剑魔修炼需沾剑息,普天之下,哪里能有我这龙渊剑息纯厚。持剑者必然是放弃了炼化,剑魔才带着此剑返回继续修炼。我乃是一心锻剑之人,赚点银子,哪能比得上助神剑复苏之悦。这柄剑在找他真正的主人,我也只是在等此人出现罢了。”
坊主昂首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摸了摸后脖颈,又把这根棍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迟疑的问道,“坊主,你别是诳我的吧。”
这下坊主可急了,“少侠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们龙渊坊已上百年,这天下大半剑仙的剑都是出自这里。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世人皆知,若是敢行欺诈之事,那些修仙大能不早把我这铺子拆了?”
坊主说完,用力敲了敲了断剑招牌的最下面,果然刻了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八个字。
他见我还是半信半疑,便又苦口婆心的说道,“少侠想想那些说书的演义,还有那些话本里,哪件神兵是摆在你眼前让人唾手可得的?要不便是藏匿于千难万险之地,要不便是化为毫不起眼之物。只有如此才能待得有缘之人,才可被称作机缘。我观少侠仙风侠骨,倒像是有缘之人。为何不就此一试?”
被他这么一说,再想起平日听的书,看的话本,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么说来,好像也有道理。”我话刚说完,便听见一旁的秋儿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扭头一看,她一手抱胸,另一手正拍着额头。
“怎么了?你不舒服么?”我低声问道。秋儿闻言,看都没看我,干脆直接背过身去了。
我自觉无趣,又看向坊主问道,“那你这剑要卖多少银子?”
坊主笑着回道,“一百两!”
“告辞!”
我放下棍子,拉起秋儿便走。
这流月城对外乡人可真是太不友好了,住在这的人是得多有钱?
一身衣物要二十两,一柄破剑居然要一百两,还是半成品……
就算他所说都是真的我也买不起啊。
哎,就自己身上这点银子想来也只能去云溪找锻菜刀锄头的王铁匠凑合弄把剑了,神兵利刃什么的还是拉倒吧。
我往前走了十来步,步子就渐渐就慢了下来,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柄被掌柜重新挂回墙上的棍子。
虽说现在长得确实是见不得人,但那可是洛宁剑的儿子啊,不得不说这剑的背景可真是太吸引人了,如果有一天它真的能被重新锻回神剑,那该是什么样子呢。
娘都毁天灭地了,儿子怎么也不会差吧……额,好像也不一定。我想着想着便又开始天马行空起来,人也傻愣住了。
片刻后,秋儿突然挣脱了我的手,迈着小巧的步子又往龙渊坊走去。等我追上去之时,她已然掏出了一个大锭,交到了掌柜手中。
“别别别啊!”我再想去拿那锭子,可掌柜早就眼疾手快的扔进了钱匣之中,还顺便上了锁,随后便小跑着将那棍子取下,转而塞入我手中。
“秋儿……”我拿着剑,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当是我借于你的,日后你有了再还我便是。”秋儿牵着自己的手指漠然的说道。
“可我也还不起啊。”一百两,一年存十两,我得存十年。
结果秋儿居然还不高兴了,“你年纪轻轻,就不能有些志气!”说完,扭头便走。
我赶忙要了根绑绳,将剑背在背上,转而跟了上去。
“秋儿,你家是做什么的呀,怎么出门带这么多钱?”
“你管我呢……”她抖了抖裙摆,侧扬着脑袋,一副小得意的可爱样。
“那这钱就算我借你的,以后我一定还你。”我信誓旦旦的说道。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点点头。
又走了几步,我犹豫片刻,又跟着她小声说道,“秋儿,你又给我买衣服,又帮我买剑,还答应我娘看着我……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秋儿顿时便站住了,我就看着她那雪白粉嫩的小耳朵逐渐红了起来,“谁喜欢你?我就是……因为……你烦不烦,能不能别老是胡说八道!不知道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烦人!”
“你别急,别急,我就是问问而已……”这丫头的脾气真是说变就变,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干嘛吼的半街都能听见。
秋儿哼了一声,加快了步子转了弯往主道走去。
主道迎面走来一长列接亲的喜队,敲锣打鼓,热闹至极,可这看热闹的人猛然便多了起来。
我被迫挤进了人流之中,费了半天劲才又挤出来。
可秋儿却不见了……
我顿时心慌了起来,穿街过巷在人群之中穿来复去寻了半天,也没寻到。
而此时,我的汗毛突然都立了起来。
我环顾四周,全都是陌生的人和景,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中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个,这感觉来的太突然。
问题是我在流月城已经这么久了,为何偏偏此时才有这种感觉。
“少侠?”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给我吓了一个激灵,转身一看, 是个伙计。
“少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找我?”我拍了怕胸口安定着心神。
“不是我找你,是我家小姐找你。”
“你家小姐?那是谁啊?找我何干?”我警惕的问道。
“少侠去了不就知道了。”
“我不去,我还要找人呢。”我扭头欲走,可那伙计却又一闪步挡住了我的去路。
“少侠莫疑,又不去远,就在前面的锦楼里。而且我家小姐说了,少侠身后所背之物,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求一叙。”
“你是说她知道这把剑?”我顿时便站住了。
“正是,少侠随我前去,只消片刻,便可知来龙去脉。”伙计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四周又张望了一圈,想了想以秋儿的本事,应是不会有什么意外,我先打探好消息再来寻她吧。
跟着伙计走了不远,便来到一座华美的锦楼,入堂后,四处皆是宾客,各色身着艳服的貌美女子穿行而过,宾客中饮酒,赋诗,弹唱者皆是醉生梦死一脸欢愉。
整个锦楼里香气扑鼻,宛如仙境瑶池。
我跟着伙计上了楼,期间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伙计打开角落里的一扇门,随后便将我推了进去,一脸嬉笑的回道,“此处乃是醉仙苑,自然是极乐之地,少侠自便。”说完便将门关上了。
“醉仙苑?极乐之地?难不成是青楼?”
“少侠你还愣在那干嘛?还不快过来。”
一双玉臂瞬时缠了上来,把我拖进了房内。
扑面而来的脂粉气加上这姹紫嫣红的闺房摆设简直和话本里描述的寻欢之所别无二样。
再看眼前的女子,穿着件裹胸襦裙,腰封系的极上,将胸前两团丰硕的软肉压的呼之欲出,下摆至膝,稍稍一拉,便会露出光洁的大腿来。
再看那张脸,浓妆艳抹之下配上半露贝齿的浅笑简直就是风情万种的绝代佳人。
只是这拉拉扯扯的行径却着实有些市侩,就像等不及了似的,就算是寻欢之所,至少也该走个过场吧。
“姑娘,你自重,自重……我先走了。”
我拼命的喊着随后将她缠的死紧的手拨了下去,转身就想走。
潜意识告诉我,待在这种地方是极不安全的,就算遇不上坏人,万一被清漓知道,那麻烦才真是大了。
“哎呀,哎呀,少侠别走啊,是嫌妾身生的不够美么。”结果这女人一转身就给我缠住了。
“什么跟什么啊,那伙计明明告诉我有人知道我这柄剑的事,结果怎么就带到青楼来了。你快放我走,要是我娘知道了,腿都得给我打断……”我拼命的去拨弄她缠上的手,可这女人就跟条蛇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没想到少侠出来闯荡江湖,居然还会怕老娘,你放心,此时无人进来,你我寻欢一场,也不会有人知道的。至于那柄剑,我自然是知道,等妾身侍奉完少侠,必当全全相告。”
她说完就散去了臂膀上的披帛,撤下一侧的交领,拉起裙摆,径直贴在了我的身上。
以前吧,我是没见过,初次相见还会忍不住看上几眼,可如今这香肩,酥乳,玉腿,朱唇的我也见多了。
原本也不是好色之徒,这三言两语便想让我沦陷,岂不是说笑。
再说,这天下女子再美,还能美得过清漓,切……
“你爱说不说,你再不松手,我就拖着你一起去街上,反正我又不是流月城之人,别人也不认识我。”
说完,我迈步就走,不过一个女子,哪能顶得住我的力道。
“你当真对我毫无兴趣?”女子猛然换了个声调,不可思议之中还藏着几分愠怒。
“我眼下便只对何处锻剑有兴趣!”我高扬着脑袋,挑衅般的回道。
“当……真……”女子突然拉长了声线,随后她双瞳的颜色突然由黑色缓缓变成了浅字,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视线中所有的一切都如水波一般飘荡放散。
头晕目眩之际,眼睛的女子彷佛变了个模样,彷佛变成了清漓。
我连忙摇了摇头,女子的脸便又变了回来。
可我全身却再无半点力气,只能任凭她将我一步步带到了榻上。
“少侠,妾身美么?”她从口中吐出一股香气,扑了我满脸,媚眼如丝的问道。
“美……”我根本没了思考的心智,彷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个半身赤裸的女子,随着时间退役,我越发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恨不得顷刻间将其压于身下,待她娇体承欢。
“那你还不快来摸摸妾身……”
“好……”如此尤物在前,神佛也难挡啊,我直觉心中欲壑难填,便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惹得女子一阵嗤笑。
可就当我的手快要碰到她之时,丹田内一炁直冲而上,砸在胸口某处,顿时痛的我浑身一震。
什么美女,尤物,承欢啊,全都在这接连不断的剧痛中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捂住胸口痛的龇牙咧嘴,一下便坐到了地上。
当视线里没了那女子身影后,胸口的剧痛才慢慢的淡了下去。我大口喘着粗气,女子闻此异变,赶忙下地到我面前。
我只看了她一眼,剧痛便又压了过来。我只得闭起双眼,无力的瘫在地上。
片刻之后,女子略有无奈的声音传来,“少侠,睁开眼吧,已然无事了。”
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见她正安然的坐在桌边喝茶,摸了摸胸口果真是没事了。
“你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女子打量了我一眼,淡然的浅笑了两声,“刚刚妾身一时性急,对少侠用了媚心之术。毕竟我在此多年,侍奉恩客无数,对我毫无兴趣的,你还是第一个。”
“你怎会如此邪术?难道你不是人?”我爬起身便立刻后退了几步。
女子纹丝不动,依旧默默的喝着茶,“少侠言中,我非人,但也非妖,不过是个残妖罢了。我不会再对少侠用术,少侠莫惧。”
“何为残妖?”我好奇的问道。
“残妖便是人与妖相合所生之物,残妖既不能如人般集炁修行,也不可如妖般吸灵修炼。便只能靠着这交合之法夺些炁来。我名曰樊姬,虽为残妖,可从未害过一人,也未逼过一人,来的恩客皆是爱我容貌。便只有你……少侠可真不亏是如此奇人。”
樊姬说完,递过一杯茶,我犹豫了片刻,却还是不敢喝,她也不劝,只是自饮。
“便是未着你的道罢了,又有何可奇的?”
樊姬放下杯子,皱眉看了我半天,随后试探性的问道,“少侠莫非不知自己有何特别?”
“特别?”我心想眼下除了不能集炁外,也没啥特别的啊,不过模糊记得,清漓所杀那空冥大能好像说过我是什么二十?可我明明就才十六么。
“少侠当真一点不知!”樊姬居然惊讶的站起身来。
“知道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
我也有些着急了,说的话连轴转差点咬着舌头。
樊姬只是默默摇头,“这可真是神了,少侠一无所知,居然能安然无恙的长大成人,还有一身修为。不过,既然少侠不知,那我也不便多说,毕竟我只不过是个小小残妖,可得罪不起大能者。只是我奉劝少侠,若是无事还是少在外走动,寻个僻静之处,安心修炼去吧。”
“哎呀,你这话说半截,不是急死人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还不能知道了?”
“少侠莫急,机缘到了,自会知道的。”樊姬连声安慰道。
我想了想又抽出身后的棍子丢在桌上,“那这剑的事,你总可以说了吧。”
樊姬一看,便掩口轻笑起来,“少侠被那龙渊坊的坊主诓了。他可是细说了此剑来龙去脉,只待其主?又说少侠仙风侠骨,像是有缘之人?”
“啊!这……这……难道这剑是假的?”
樊姬摆摆手,“那倒不是,此剑确实是神剑残刃所化,只是根本炼化不得。”
“这是为何?”
“少侠有所不知,当年两位上仙铸剑,乃是风宁上仙用体内灵炁催出的阳炎业火所锻,再配上禾洛上仙的无极弱水淬炼,才有此神剑。阳炎业火乃是天火,寻常之人哪有这等本事?虽算炼化剑魔用不着两位上仙那般的修为,也用不着淬炼,可单单这天火便已是绝无可能了。”
樊姬说完看我一脸闷闷不乐,只好轻言相劝,“不过是百两银子,少侠莫往心里去,只是少侠这性子却是单纯,你想想,若此剑真有法炼化,还能轮的到少侠去买么?坊主便是专挑少侠这般的年轻人诓骗。那些年轻人寻到了锻炉,结果却都是弃剑而去。”
我的心情自然是糟糕透顶,毕竟这买剑的钱还是秋儿给的。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有不甘,不管怎么说,这剑可是真的。
实在不行,要不去求求清漓?
“这么说,你知道锻炉在哪?”于是我转而问道,樊姬闻言一脸无奈,“少侠还是想去?”
“银子都花了,好歹去试一试吧。”
樊姬点点头,“锻炉在宜州北方的雾霭山中,具体是在山中何处,便不得知了,想来也是不会难找。少侠御剑往北,见到云雾缭绕品字排列的山川便是了。”
“嗯,多谢姑娘,那我先走了。”
“少侠……”樊姬又叫住了我。
“怎么了?”
“少侠当真不愿垂恩于我么,我这身子当真入不了少侠的眼?”
樊姬含情脉脉的盯着我,随后一把扯下腰封,将交领由两肩褪下,完整的露出自己那两朵酥乳来。
“哎呦,怎么说着说着又脱了呀……”我赶紧转过身,可她却跟着跑到我身前,抓着我的手臂,带着几分固执的说道。
“我就是想试试看,少侠是否真的对我毫不动心。”
“就非得这么试么……”我话刚说完,闺房的大门砰的一声飞了出去。我和樊姬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秋儿板着脸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她一眼便看见了樊姬抓着我的手臂,当然还有樊姬胸前那丰腴到扎眼的双峰。
“秋儿……我要说,她就是想试炼下我,你信么……”
而樊姬扫了秋儿几眼之后,居然笑着轻声说道,“呵,原来如此,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啊,你快穿上然后给我解释清楚呀!秋儿,你听我说,我和她什么都没做,我就是为了问怎么锻剑来的。”
樊姬慢条斯理的穿好衣衫,扭过头风情万种的说道,“对,姑娘,你莫要见怪,我和这位少侠可什么都没做。”
她那语气拖得又长又尖,完全就是故意找茬的架势。
秋儿长长的吸了口气,默默垂下头,额间刘海落下遮住了双眼。一步一步的朝我走的过来。
“哎呀,你这什么声调,还不如不解释呢。秋儿,你别冲动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而此时秋儿已然走到了面前,她刚一抬头我就愣住了。
这丫头眼眶红红的,居然落下了泪来……
随后她抬起右手猛地扇向我的脸,速度太快,根本躲都来不及躲,我只好赶忙闭起眼睛,等着这雷霆万钧的一巴掌。
可不曾想,当我睁开眼时,秋儿的手掌就停在我的耳侧,随后颤抖着握成了拳,重重的挥袖而下。
“秋儿……”我有些心疼的喊了一句。
秋儿转过身,一道掌心雷劈碎了闺房的窗户,三步上前就纵身跳了下去。我想都没想,连忙拔腿就追。
结果樊姬又拉住了我,“少侠,临别之际,妾身还有一言相赠。”
“你还要说什么啊。”我急着去追秋儿,可她的手又很难甩开。
“日后少侠若是游历天下务必要跟紧刚刚那位姑娘,最好是寸步不离,如此便可保少侠一路平安。”樊姬说的很认真也很诚恳。
“那你还不赶快放开我,她都要跑没影了……”
樊姬笑着松了手,我便赶忙跃下楼,追了上去。一路跑了好几个街道,我才终于一个垫步,拉住了秋儿的小手。
“秋儿,你别跑了,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秋儿停下步子,用尽全力甩开我的手,“你别碰我!”
“秋儿……我真的就是被人诳上去的,不骗你!”
我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而秋儿简直就是火力全开,玩命的发着女孩子脾气。
“谁说我生气了,你去哪与我何干!”
“可你刚刚明明就哭了。”
“我那是踹门碎屑迷了眼,你离我远点,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可我就得跟着你才成啊。对了,你看我的衣服,我衣服还是好好的啊,都是那女子自己脱的,我可碰都没碰她……”
可我没想到,一提起衣服,秋儿扭头极其恶劣的瞪了我一眼,显然是更生气了。随后她便叠指唤出了气刃来,一个箭步跳了上去。
我估摸着此时的她多半是不会等我了,于是也赶紧跟着爬了上去。
气刃一飞冲天,这次御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的多,而我又不敢去抱着秋儿,只好半蹲保持着平衡。
一路上秋儿一句话也没和我说,就在那生闷气。
等到了云溪境内时,气刃还未完全落地,秋儿便转过身一脚给我踹了下去。
随后便冲破树影,消失不见了。
我坐在地上,无可奈何的叹着气,今天这个冤大头当的着实太冤了。
而且女孩子发起脾气来,怎么这么吓人,连一句解释都不听,跟要吃人似的。
我一路垂头丧气的走回清漓山,刚进山内,我就觉得今日山中怎么这么凉,再细看周围,连竹林的根叶上都有着一层层薄薄的青霜。
我顿时便心虚了起来,可我着心虚的却又毫无道理,因为我明明什么也没干,而且按樊姬所言,我还算是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呢。
清漓应该不会知道我今天不小心逛了青楼吧,她就算再神,也应该不可能知道千里之外的事啊。
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山上走去,突然一声巨响从山顶传来,接近着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我原地怔了半天,清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随后便飞快的往山顶跑去。
等从山道一跃而出,我整个人都傻了……我屋子呢?
眼下,我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院已然是面目全非。
满地都是碎裂的竹条木屑,院前的那几排竹林尽数折倒歪在一边。
而我那小屋的残骸被挤压成了一小团如污秽般卡在山壁边上。
所有的断壁残垣之上还在冒着寥寥的青烟。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屋子原本所在的位置不仅仅是被夷为了平地,而是凭空成了一个三丈大小的大洞。
我瞪大了眼睛,一步步走到我那团房子前面,一眼便看到,小九居然还在断成两截插入地面的主梁上睡的正香。
我揪住它后脖劲的毛皮把它拎了起来,晃悠了一下,结果这小家伙挂着脑袋,两个小爪抱着摄魂铃,依旧睡的极香,嘴角居然还吐着泡泡。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都没了,还在睡!”
我掐住它的小鼻子,使劲拽了拽。
小九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它抬起头,睡眼惺忪的看了圈周围,浑身的毛立刻就炸了,挣扎着下了地,里里外外跑了几圈,显然和我一样吃惊。
随后便直接跳过来,蹿进了我的怀里。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猛然想起清漓。于是顾不得整理残骸,飞一般的往山上跑去。万幸,清漓这边没事,而她好像也不在。
重新回到自己的破烂摊,我满怀失落的把残骸推开,一眼便看到那张红莲石的床,从中间四分五裂的碎成了好多块。
这可真给我心疼坏了,毕竟这张床既漂亮,睡的又舒服。
而且还是清漓费了那么大的心力弄回来的。
其他的竹制家具自然是全都成了破烂,我辛苦存的话本也有不少被撕成了废纸。
我埋着头,一声不吭的把还能用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出来,结果费了半天劲,也没救出几样。
心情更是失落,我着实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我院子折腾成这样。
这可是清漓山,清漓上仙住的地方啊。
而清漓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若不是对她的实力有所知晓,我心里肯定更加担心。
收拾完残骸,我便跑到了那个巨洞旁,打眼往下一看,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底。
我捡了块碎石,扔了下去,等了半天竟然也没听见落地的动静。
我的天,这洞怕不是直接打穿了整座山吧……
我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难道真的有旷世大魔头出现了?
和清漓在此大战了?
然后凑巧就只把我的院子给推平了?
“你在此何干?”
清漓的传音终于来了,我连忙回过头,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她的身旁,情急之下直接拽住了她的袖摆。
一手指着那洞,慌不择言的喊道,“娘,我屋子,还有大洞,床碎了,小九还在睡……”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清漓一振袖,脱开我的手掌,往前迈了两步,平静的问道,“怎么回事。”
我真是佩服她,自家的房子都被折腾成这般模样了,她居然还能如此冷静。
“孩儿不知啊,一回来便就已然是这番模样了。你看那个大洞,怕是连山都打穿了。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我说着话又绕到清漓的正面看着她,只要清漓在此,我便有了主心骨。
而清漓却又侧过身去,“我……我也才刚刚回山,如何知道,许是天火烧的,天雷劈的,坠星砸的,谁知你在外又做了什么坏事,惹的上天责罚。”
“这也没有火烧的痕迹,纵使雷劈,星落,也出不来这么大这么深的洞吧。再说了,我哪有做什么坏事。”
我一边说,一边垂头丧气的埋着脑袋,感情毁的不是你的屋子,就我自己心疼。
“不过是屋蹋了,再建便是,有何可叹。”
“可那大洞呢。”
“填上便是。”这么深的洞估计也就只有清漓敢说的如此轻松了。
“倒是你……”清漓突然话风一转,“今日回来的挺早啊。”清漓的声音毫无感情,也毫无温度。
“今日无事,便早点回来了。”我心头突觉不安,于是再次绕到她的正面,想看看她是个什么脸色先。结果清漓下一句话,我就傻了。
“为何身上一股不良的脂粉之气?”
“额……”我可真是服了,御剑在天上吹了那么久,身上还有什么气味么。化神境难道连鼻子也与常人不同了?
清漓看我未做回答,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双瞳凌厉似剑,直插面门。
“你今日去了何处!”
“我……我今日买了衣物,还买了剑……”
“还有呢!”
我再次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小退了一两步,“还……还被人诳进了……进了……”
“进了哪?”
“……青楼……”我犹豫了片刻,几乎就是含在嗓子里,小到连我自己都没听见的声音快速吐了两个字来。
清漓站在原地,双手在腹前紧紧的攥着,脸色铁青,“跪下!”片刻后她声调极轻的吐出了两个字,可份量却极重。
我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地上,然后低着头,悄悄抬眼去看她,清漓的呼吸越发凝重,胸口上下起伏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我知道事大了。
于是便慢慢的跪着往石桌的残骸那边移去,一直移到石桌旁。
接着一手伏地,一手悄悄搂住了还剩半截的桌腿。
这两天我真的是飞腻了……
清漓就这么看着我,一直都没说话,我心想,她应该不像秋儿,应该是会听我解释的吧。
“娘,其实我今日……”
“你如今简直是越发的混账!昨日还应允我要摒弃六欲,今日便敢上那烟花之地去寻欢作乐!你还把为娘放在眼里么?你是不是一天不惹为娘生气,你便不自在!”
清漓气的双唇都在颤抖,她说完后,左手一抬,一根小臂粗细的木棒便落入了手中。
她两步走到我面前,咬着牙,恶狠狠的朝着我的后背砸了下来。
我彻底惊了,因为清漓今日居然揍我了……
而且她刚刚的脸色俨然和一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娘亲毫无二样。
这还是这十多年我认识的清漓么,她一直不都是万事都处变不惊,永远都惜字如金,对我毫不在乎,不管不问的么?
结果被清漓揍了我居然还有点高兴,还觉得很亲切。
当然我能这么轻松思考这些的最重要原因便是,我根本一点都不疼……
我回头一看,清漓完全是在用气力打我,一下又一下,虽然贝齿咬的极紧,可其实一点灵炁都未用,因而我压根就毫无感觉。
清漓打了一会显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举着木棍僵持了半天,双眼一闭,转而又将无可奈何的将木棍抛开了。
这也实在是没法子,倘若不用修为打我吧,我不疼,可她若是用了修为来打我……
那便不是责罚了,那便成了大义灭亲了。
一叶可平山,这一棍还不得给我打成粉。
不过这毕竟打了十来下,明显气是消了一些。我则赶忙抓住机会解释,“娘,我那是被人诓去的,进了闺房才知道上当了。”
清漓轻吸口气问道,“后来呢?”
“后来……她就拉拉扯扯的想和我那样,还脱了衣服,可我没同意,执意要走。只不过后来她……”我尽可能仔细的还原当时的情状,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对清漓说谎的。
可之后的事确实有那么点难以启齿,毕竟我当时已然爬上了床,差点就着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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