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华风坐在去伦敦飞机上有些心神不宁,林路说再见时一副要哭的样子,仿佛他们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见面一样,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他就去一个星期,林路就那么舍不得他?
他按按额角,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确认,他真的对林路动了感情,并且那种感情不是一时兴起,而像是某种藏得很深的东西一下子在嘉年华那天晚上显露出来。
但他暂时不会告诉林路他的想法,林路毕竟为了留在他身边而要挟了他,他决定等到年底看了林路的表现再说。
发现对林路的感情后,也给了他契机去厘清对司远的感觉。
他发现一直在追求的其实是想象中的司远,是少年时未完成的梦想,他想通过重新获得司远填补当初的缺憾。
现在问他,如果没有爷爷阻挠,他会不会和司远一直走下去?
他觉得很可能不会。
就算他们当时感情那么深,司远后来还是跟一个女人订了婚,然后又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
一个人的选择反映一个人的性格,司远这样的性格,他们恐怕无法相处长久。
还有,司远对他意义特别的另一个原因——那时只有司远陪着他,他才能面对安娜的去世。他现在意识到,没有司远陪他,他也面对了十多年。
幻象如雾,渐渐消散,对司远的感觉哪些是想象哪些是真实,清晰了起来。他无法再说他还爱着司远。
他打算在伦敦的时候和司远见一面,当面说清楚并对这段感情画一个句号。
司远听说骆华风要在伦敦开会,之后有一天时间自由活动,于是提议去剑桥短途旅行。他刚离婚,女儿的抚养权判给了原卉,他想散散心。
为期三天的学术大会结束后,司远和骆华风驱车去了剑桥,饱览了一番如诗如画的秋日风景。
晚上两人用完正餐,服务生撤去餐具上了餐后酒,骆华风觉得是时候和司远聊感情话题了。
没想到的是,司远伸出手越过桌面复住了骆华风的手,先开了口:“阿风。”
司远温情地看着骆华风:“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们的过去,这几次见面我仍然对你有感觉。你在新年说的话,我都记得,那个时候我忙着处理婚姻,没有时间仔细考虑。现在我想回应你的感情,虽然伦敦和伯克利隔得很远,我愿意试一试。”
骆华风觉得很讽刺,他沉默了一阵抽出手,有些感叹地说到:“司远,我也正想谈这个。但是很抱歉,我要食言了。我不想辜负林路。我也考虑过了,我早该放下我和你的过去。”
司远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为这样的情形感到滑稽。笑完之后,他呼出一口气,坦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他拿出手机转了两条微信给骆华风:“你家小朋友好像误会了什么。”
骆华风读完微信,脸色一变。
林路给司远的微信是这样写的:“远哥,可能有点突兀,以下的话,请不要告诉Leo。听说你离婚了,我也在和Leo在办离婚手续。我已经回A市了,以后不会再回伯克利。其实我和Leo的婚姻是一场交易,我当时想要绿卡,他想要的……你知道的。Leo一直都很珍惜你,他对你的感情让我很感动,真心的很感动。如果你也愿意考虑他,我祝福你们。”
另一条微信是林路回A市的登机牌照片。
林路想最后帮骆华风一把。
骆华风很快回到房间给林路打电话,听到的却是关机的语音。
他准备发微信,打了几个字又停下来,林路买了机票他居然没有收到信息,他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华风给侦探社打了一个电话,发了林路的登机牌照片,接着提前了航班。他不相信林路会那么做,他要回去亲自确认。
骆华风半夜就要动身去机场,司远因为喝了酒没法送他,所以他们就在酒店告了别。
司远意味深长地说:“阿风,再见。”
骆华风郑重地回答:“再见。”
骆华风下飞机后收到侦探社的邮件,发现是爷爷的人帮林路做的安排,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憋着一股火回到家,看到林路的车不在了。
打开门,门厅的柜子上放着一串钥匙,林路的拖鞋不在了。
客厅的茶几上贴了一张便利贴:“我走了,离婚协议在你的书房。”攥着便利贴上了楼,林路的书房空了。
卧室、其他房间全都没有林路的东西。
他每查看一处,脸色就越往下沉。
最后他走进了书房。
他看了一眼信封没有太在意,里面无非就是说些再见的话。他拿起离婚协议翻了翻,然后把协议往桌上重重一摔,冷笑了起来。
那份离婚协议太假了,正常人怎么可能主动放弃应得的财产?
肯定是林路知道他去伦敦要见司远,并且知道司远离婚了,所以林路急了想出这么一招,以为能打动他。
在他决定给林路一个机会的时候,林路却还在动歪脑筋,背着他联系爷爷、背着他跟司远曝光婚姻内情、背着他离开,每一件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想到这里,骆华风的内心一阵狂怒。
他马上翻出邮件,找到林路的新号,给林路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