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就坐在客厅沙发努力消化着这个晚上带给我的巨大震撼,妻子的精神显然受了较大的刺激,发泄了情绪之后明显很是困倦,在我的一阵安抚之下已经睡去。

        客厅里没有开灯,被黑暗笼罩的我却没有一丝睡意,我下意识地抬了抬手腕,上面却没有手表,我哑然一笑,回到家就摘掉手表是我一直的习惯,于是我点亮手机,始终显示现在只不过是晚上九点多,又是哑然一笑,这么折腾一番,我还以为已经半夜了呢。

        妻子莫名提出的离婚带给我的第一感觉居然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大大的疑惑,我的手轻轻抚上还有些痛感的脸颊,没什么玄乎的,这不是梦,这就是现实,但现实往往就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坐定之后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但是却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抽烟,但我现在却好希望自己是个烟不离手的老烟枪,因为有人曾经告诉我至少烟雾和尼古丁真的会给人带来一些灵感。

        我尝试着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开启搜索引擎以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渐渐地,长假尾声开始至今的大半个月所发生的一些事在我的脑中汇聚成了一部连续的影片,而我,也在这回忆中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老公,我们大概多久能到那里啊?”

        “我看看。”

        我抬腕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三点,我查过路线,从我家到靳姐的家大概需要大半个小时的车程,算上我们现在去取车的时间,哪怕路上有些拥堵,我们应该也能在四点前到达。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少,看似悠长的七天长假转眼就进入尾声了,别人过得悠闲自在,我们却是提心吊胆,好在这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详情可参见番外),我们也要回归我们正常的生活了,而这个回归的起点就是今天和靳姐夫妻的聚会,这是我们在假期前就定好的。

        路上果然还是有些拥堵的,大多都是出去游玩返程的车流,我们终于还是赶在下午四点抵达了位于上海另一个区的靳姐家中。

        给我们开门的是路兴涛路哥,我们和他的交集也就是那次聚会第一个项目漂流的时候他是和妻子同乘一船,之后却再无交集,以至于我对于他倒是印象不深。

        路哥看到我们很开心,尤其是见到明艳照人的妻子时,那种集欣赏与欲望为一体的眼神根本掩饰不住。

        我们客套了一番之后在门口放下了一些小礼物,他们家是一个三房两厅的格局,装修风格还是比较居家温馨的,三间房分别是夫妻两人的卧室,儿子的卧室以及一间兼顾书房与客卧功能的房间,此时家中只有夫妻二人,儿子跟随靳姐的父母,也就是外公外婆去了外地还没回来。

        只是此时靳姐也不在,听路哥说是出去买东西了,路哥是个性情温和的男人,靳姐不在的时候他把我们领进屋,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天南地北有的没的跟我们闲聊,一会儿功夫靳姐回来了,手里提着满满两个大塑料袋,路哥见状连忙走过去接了过来放进厨房。

        我这才发现靳姐的发型变了,从一头长发变成了小卷的波波头,这一改变顿时让她原先的熟女御姐范被冲淡了一些,反而增添了一些年轻和俏皮。

        “靳姐你怎么了?怎么变小女生了?原先的御姐去哪儿了?”我一连发出三问,把在场的几个人都逗笑了。

        靳艳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意外意外,其实说起来还和小陈有关呢。”

        妻子惊讶道:“我?”

        “是啊,那次回来后我迷上你的发型了,于是就去我常去的那家店想找造型师烫一个大波浪,谁知那位托尼老师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真的操作起来居然把我的头发烫坏了好长一片,现在这样子已经是尽最大可能拯救下来的长度了。”

        “老婆,我觉得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换发型也可以尝试一下。”我一脸认真地对妻子说道。

        “你就别蛊惑小陈了,她这头发我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妻子此时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现在这发型会不会很老气?如果我也换个靳姐这样的发型会不会再年轻一点?”

        靳艳明哈哈笑着说:“可以啦小陈,你再年轻几岁我们这种老阿姨就没法混了。”

        “靳姐你胡说什么呢?你这年纪的女人才是最有味道的时候呢。”我说道。

        靳艳明听了我的话居然俏脸一红,用饱含春意的眼神瞥了我一眼,然后才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我这人厨艺一般,实在不好意思在你们面前现丑,我想来想去还是在家吃火锅吧,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各种东西都买了点,你们有啥忌口吗?”

        “火锅好啊,随意方便,吃完也好收拾,心悦不吃辣,别的没啥忌口的,牛羊肉,丸子,海鲜,毛肚鹅肠啥的我们都吃。”

        “嗯,那就好,你说的我都买了,调料也买了辣的和不辣的,那我们就开始吧,老公摆桌子。”靳艳明就像是一个总指挥,一声令下我们四人个领任务就忙碌开了,她本意不想让我们两个动手的,但是我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论在家还是在外不做个吃闲饭的,所以看着别人忙碌我袖手旁观我是做不来的,妻子跟我久了也受我影响。

        几人一起动手速度就是快,不一会儿我们就在餐厅里摆上了满满一桌火锅佳肴,靳艳明果然啥都买了一点,基本上我能想到的在家吃火锅的必备之物桌上都有,光是涮锅的蔬菜就准备了生菜,大白菜和油麦菜三种,豆制品居然也有三四种之多,肉类更不用说了,她直接去火锅店切了满满两大盆热气的牛肉和羊肉,我目测这两份肉没两三百拿不下来,还有虾,螃蟹,鱿鱼等几种海鲜。

        我看着一大桌子东西对靳艳明说:“靳姐,你这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估计就算在你们家住三天,顿顿火锅我们都吃不完呐。”

        “哈哈,没关系的,我儿子也喜欢吃火锅,吃不完有他呢,再说,如果真的住三天,吃火锅是不够的。”

        我看着靳艳明的表情就知道她什么意思,我们两个笑而不语,但是妻子却傻乎乎的说道:“吃火锅够了,不够加碗米饭就够了。”

        我们三人哈哈大笑,让这个有时候纯得可爱的傻姑娘一脸懵逼。

        其实我是个特别喜欢在家吃饭的人,特别是人多的时候,我觉得只有这时候才有家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会让我瞬间幸福感爆表,哪怕吃的只是最普通的家常饭菜,甚至夫妻两人坐在厨房的小桌上,穿着睡衣面对面吃着方便面那也是一种幸福快乐。

        在家吃饭也不用在意时间,哪怕一顿饭吃上四五个小时也不用担心水涨船高的停车费,不用担心回家路上的拥堵和风雨,甚至吃完之后一起收拾桌椅碗筷也是一种幸福。

        在这样轻松和谐的环境下我没有限制妻子喝酒,开始的时候我和路哥分享着一大桶整整五升冰镇过的桶装黑啤,而妻子和靳艳明用高脚酒杯装逼喝红酒,但是被我嘲了几句红酒和火锅不搭之后干脆就放弃了,也加入了大口喝啤酒的行列,大家边吃边喝边聊,畅快的感觉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我们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各自家庭中的一些事情。

        靳艳明说道:“我妈是上海知青,当年她本来是不想回上海的,我还有个大我十岁的姐姐,当年我妈生下我姐姐之后一直没有再生儿子,所以我的几个叔叔伯伯就说他们是有儿子的,但是我爸没有儿子,所以呢我爸家里的东西以后不能传给女儿,全部要给侄子,我爸是个老实人,对此居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我妈当然不同意,但是十年后生下我发现还是个女儿,她知道凭家里的条件是很难在那里立足了,所以毅然决然的回了上海,刚回来时日子是很艰苦的,为了生活,为了我上学,我妈吃了很多苦,一直到我毕业工作后家里条件才好了起来。”

        路兴涛呵呵笑道:“是啊,要不是艳明当时急着要把她爸也接来上海一起生活,她也不可能那么早就嫁给我。”

        “什么意思?”妻子不解的问道。

        靳艳明温柔的看了一眼路兴涛,“因为他答应我帮我照顾我父母,而且后来他也做到了。”

        “靳姐,路哥,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我问道。

        “我猜猜,是不是想问我们为什么会玩换妻游戏?”靳艳明笑嘻嘻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们比你们年长几岁,算我倚老卖老,能先说说你们的原因吗?”靳艳明说。

        我想了想措辞,“我觉得我们的原因应该和大部分人相同,婚姻生活进入瓶颈期,慢慢消逝的激情在逐渐侵蚀婚姻关系这座大厦的地基,我们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夯实一下。”

        靳艳明点了点头,“既然你们现在这么恩爱,说明你们是过了刚开始交换的艰难期了,那你们现在有没有受到依赖性的干扰?”靳艳明看了看我们的反应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要靠换妻来维系婚姻其实是很冒险的,生活需要刺激,但是持续的刺激会让机体产生依赖性,一旦这种依赖形成会觉得和外人发生关系远比和伴侣来的刺激,这样是很危险的。”

        妻子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就受到这种困扰了,我觉得我最近越来越不把这事当回事了,我觉得自己变得随意了,为此我老公昨天还跟我说了个奶茶理论。”

        妻子随后将我们昨晚的对话说了一遍。

        靳艳明和路兴涛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道:“小陆总结得很好,就是这么回事,自我控制和自我调节非常重要,切记不要沉迷就是。”

        “好了,该你们说了。”我又灌了一口黑啤说道。

        靳姐撩了一下头发,淡淡地说道:“三年前我有了外遇。”

        我和妻子两人几乎同时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

        “不是不是,只是艳明受到了一些外界的干扰,没那么严重。”路兴涛连忙摆手解释。

        “老公。”靳艳明做了个手势示意路兴涛别说了,“让我说吧,其实就是我禁受不住外界的诱惑,差点亲手毁了自己的家庭,我当时都已经做好了离婚然后净身出户的准备。”

        路兴涛接口:“多亏了孩子,我选择了原谅,艳明选择了悬崖勒马。”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然后你们就?”

        “对,当时是个破罐子破摔的决定,当我看见别的女人坐在我老公身上上下跃动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快碎了,我瞬间就明白了他当时知道我的事情后的感受。”靳艳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现在玩的频率并不高,我们的团队活动一年会有两三次,而团队之外的单独活动,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你们只是我们今年的第二次。”

        “那我们岂不是很荣幸?”我说着举起了酒杯。

        “而且。”靳艳明神秘的一笑,“你们是我第一对主动邀请的夫妻。”

        我有些惊讶,“是吗?呵呵,我们第一次通电话时我可是拒绝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