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代豪雄

        刘礼手持月华剑,向着白浪等人扫来,其威势又与刘芳华、何威凡大不相同,冷冽的剑光果然有如月华般的从四面笼罩过来,简直是无所遁形,白浪心知不妙,大喝一声:“你们快走!”

        两个庞大的青色巨爪蓦然由白浪双手爆出,向着那片光华迎去。

        白彤等人一楞之间,见白浪已率先迎上,他们也不愿后退,可是面对月华剑可不能挥爪往前送死,白彤首先沉喝一声,爪并成掌,两掌一翻一吐,两道微带青光的掌劲倏然由掌心冲出,向着刘礼轰去。

        白彤一出手,白广、白汉也相继出手,白述潘却是长剑一扬,挥剑向着月华剑的剑芒拦去,不过白玫却闪至一旁,一拉白敏说:“小敏,退!”

        白玫与白敏功力较次,吐出掌风也送不进月华剑的范围内,两人不是怕死,实在是插不上手。

        五进一退之间,月华剑原式不变的扫来,首先对上的便是白浪的“青灵爪”,白浪只觉得自己爪力有如纸糊的一般,所有劲力霎时被月华剑砍散无踪,白浪这时可不能节省力道,他劲力源源不断的直催而出,青色的爪劲猛然暴涨近三分之一,成为一片宽达三公尺的爪山,无论爪端或掌心部分,全部凝结的有如实质,与月华剑剑势相抗。

        月华剑虽是神兵,但剑势终于还是缓了缓,刘礼讶异的噫了一声,月华剑劲力微催,仍毫不停留地闪来,不过主要的方位却转到白浪身上。

        这时白彤等人的掌力已经袭到,刘礼虽然没把白彤等人放在眼内,也不能完全不理会,他左掌一挥,蓦然狂风大作,一道劲风飞沙滚石的向着四人扫过,与白彤等人掌力一碰,众人毫无抗力的往后方飞摔出去,连手持长剑的白述潘也远远飞开,几个人摔倒在地,看来一时是爬不起来了。

        白彤等人既然倒地,刘礼再无阻拦,继续挥剑攻击白浪,白浪死在临头,全身所有劲力毫不保留的激催而出,但月华剑速度虽然略慢,仍不断的向着白浪脖子接近,对白浪来说,临死前彷佛所有事物一瞬间都慢了下来,眼看月华剑距自己越来越近,白浪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自己惊涛骇浪般的短短一生,正准备瞑目待死之际,刘礼月华剑忽然一转,向着另一个方向扫了过去。

        白浪死里逃生,仔细一望,原来丘上又赶下了两个人,正向着刘礼进攻,一个是白炰旭,另一个正是刘芳华。

        适才白浪等人一扑下丘,不只惊动了刘芳华与易岚,连刘然与白炰旭都诧异的走出大帐观看,最后见到刘礼持月华剑御剑飞身扑出,刘然不由得面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炰旭本来一直没打算动手,但他见到白浪等人全部扑了下去,他就有些定不住了,这群后辈可是白氏皇族最后的血脉,本来看白浪等人还算顺利,白炰旭还放下了心,没想到刘礼居然拿着月华剑飞来,白炰旭可十分清楚月华剑的威力,眼看一言不合,刘礼挥剑进攻,白炰旭那里还能留在这儿?

        他猛然一跃,腾身向着丘下扑了过去。

        白炰旭功力极为高深,一个飞掠已经闪过六十余公尺,一点地又再度腾起急掠,眼看再两个点地就会到达,忽听身后劲风飙过,一个长发飘动的身影蓦然闪过身侧,白炰旭一楞,却见足踏红云的刘芳华已经赶过自己,而且还越来越快,娇叱声中,挥剑向着刘礼后方攻了过去。

        刘礼虽见识过刘芳华的速度,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快,他一楞间,月华剑缓了缓,只见一道白色电光向着自己冲来,刘礼微微一惊,刘芳华功力虽然不足,但长剑以这样的速度冲来,威力必然不小,刘礼不敢掉以轻心,右手长剑仍挥,左手一甩,一道如刀般的气劲飞甩出手,迎向飙来的刘芳华。

        这种离体的气劲,无论刘芳华速度再怎么快,毕竟内力不足,碰上了还是难免受创,刘芳华自与风紫婷对招后,就明白对付功力较己为高的人,硬碰绝对划不来,不如凭借着身法急闪,有机会再进攻,刘礼的功夫比风紫婷又高出多多,刘芳华没有第二个选择,眼见刘礼挥掌攻击,她忽然有如一道淡影般的闪动,倏忽间闪过了刘礼的手刀劲,泛出隐隐白芒的长剑已经闪到了刘礼身后,向着刘礼背心直刺。

        刘礼没想到刘芳华攻击的方式忽然灵动起来,这么窜来窜去的可麻烦,还是把刘芳华先解决,他蓦然一个急旋,月华剑转回头扫向刘芳华,左手则迅疾的以震动发劲,以连续而急迫的劲力,轰向白浪的爪力。

        两方有如实物的掌劲一碰,居然响起吱吱嘎嘎的摩擦声,刘礼不像昨日般轻松的破掉了白浪的爪劲,虽然在急速的震动下白浪的爪劲仍迅速的磨耗,但已经能与刘礼相抗,一时不分胜负。

        但这时刘礼却又感到不对,身前竟忽有一股强劲气劲从十公尺外迎面轰来,这道功力可不能忽视,刘礼急急一抬头,只见一个白发老翁向着自己出掌直劈,正是紧跟着刘芳华身后赶到的白炰旭。

        刘礼一惊之下,不敢再有保留,只见月华剑霍然一转,刘礼全身功力爆出,月华剑光芒忽然一亮,凛冽的寒芒四面飞洒,白浪、白炰旭、刘芳华同时被逼退数公尺外,不敢稍撄其锋。

        刘礼逼退三人,蓦然仰天长笑说:“好!高手全部出来了?”

        白浪大难不死,脸色不禁微微发白,他可不是怕死,不过刚刚虽然只硬顶月华剑劲短短的一刹那,他的功力已经消耗大半,几乎无法再度出手。

        虽然如此,白浪倒是颇有收获,泛出数公尺宽的青灵爪劲本来只有指端发出青芒,刚刚毫不保留的全力出手,连中央部分都充满了青色劲力,虽说仍对付不了月华剑,但连刘礼都已不再能这么轻松的举掌破去,不过这样对发掌之人更耗劲力,更难支持。

        白炰旭望着寒芒闪动的月华剑,深吸了一口气说:“神山卫国使,阁下指日间可晋升为王,何必心系皇位、图背骂名?”

        “好说。”刘礼望着白炰旭一笑说:“包老本可隐于海外终老,为何又重现人族?”

        这话一说,刚勉强翻起身的白彤等人直是心头大乱,刘礼知道了什么?

        白炰旭自然也不例外,他脸色大变下沉声说:“老夫一向隐于西沧扬池,阁下所言何意?”

        “明者自明。”刘礼微笑说:“相信包老也不希望我说的太清楚。”

        白炰旭一个说不出话来,白广连忙岔口说:“阁下纵倚仗月华剑之利,未必能操必胜之算。”

        “想围攻?”一旁的唐赣夫妻迈出两步,关胜男哼声说:“哪有这么简单?”

        “你们先退下。”刘礼摆了摆手说:“我该还应付的来。”

        唐赣与关胜男对视一眼,同时向刘礼躬身应是而退。

        “小玫、小敏。”白炰旭忽然说:“你们帮不上忙,先回去。”能救回一个是一个,何况面对刘礼,这两人也真的没用。

        白敏一楞,踏出一步正要抗议,白玫却一拉白敏,白敏只有咬了咬下唇,顿了顿才有些僵硬的说:“是,师父。”往丘上退了回去。

        现在情势十分微妙,两方都有重要人物在场中,两方都不敢发箭攻击,刘礼这方若退,“盾堡车”难免损伤,不止攻势停顿,还大大的挫了锐气;而白浪等人一退,在“盾堡车”

        为前引下攻城,土垒失去效用,丘上所有人则命在旦夕。

        所以现在两方高手似乎不得不一拼高下,按道理,刘礼若不是有月华剑,比起高手数量,自然是刘然这面大占优势,不过现在却全然不同,刘芳华不禁更是自责,若非自己失去月华剑,岂会落到这份田地?

        不过话说回来,若刘礼当真没有月华剑,他也不会冲上前来应战,最多任“盾堡车”毁坏,重组阵势以纯粹的人数优势拼斗,甚至一开始连“盾堡车”也不会制造。

        待唐赣俩夫妻退下,白玫、白敏也掠回山丘后,刘礼月华剑一扬,缓缓扫了半圈,剑尖一个个指了过去,每个人被月华剑指到时,自然而然的一阵寒意泛起,若刘礼猝然而攻,只怕没几个人能躲过他的攻击。

        月华剑剑尖指到白浪、刘芳华、最后停在白炰旭的身上,月华剑终于停了下来,刘礼头微微一侧说:“包老,论理您的功夫最高,我只好先对付您了。”

        话一说完,月华剑寒芒暴涨,刘礼身形闪动之间,向着白炰旭直欺了过去。

        白炰旭苦在不能施用名闻遐迩的“天玄掌法”,而白浪的爪劲除了青灵爪外,又不适于外发,那招白炰旭可不会,白炰旭只好双掌一并,硬生生催出劲力轰向刘礼,一面闪身躲避刘礼的攻击。

        白浪等人这时自然也动作起来,可是刘礼速度实在极快,除了刘芳华还赶的上以长剑攻击,所有人都慢了一步。

        白炰旭的功力其实也不较白浪高,现在的掌力更是不如青灵爪,月华剑切入劲风时只微微一阻,随即势如破竹的直切往白炰旭的双掌,逼的白炰旭不得不闪身躲避,让过这一击。

        同一时间,刘芳华的长剑已经迫近刘礼的后颈,刘礼速度再快也没有刘芳华快,他不得不一个旋身迫开刘芳华,弹身间又向着白炰旭追去。

        不过这时白浪、白彤等人的劲力已到,尤其是白浪的青灵爪威势特大,刘礼当初虽能举手破去,但那是单对白浪一人,而且那时白浪尚未了解全力施为的妙用,现在白浪的青灵爪可不易单以掌劲应付,刘礼这才发觉,原来最麻烦的还是白浪,刘礼一声长笑,一转身,月华剑向着白浪杀了过去。

        这一下四面观战的数万人不由得都愣住了,刘礼这下等于是变相的承认白浪是最大的敌手,众人万万都没想到,一个数月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贵族小子,居然能与手持月华剑的“神山卫国使”相抗?

        刘礼月华剑攻向白浪,刘芳华与白炰旭自然不会闲着,两人迅速的转动着身形急攻,专绕向刘礼的破绽。

        这下刘礼若再依赖着月华剑全力硬拼也不大划算了,要同时应付三面的攻击,还是适时闪躲比较能耐久抗战,刘礼这一展开身法,白浪等三人亦同时腾动了起来,刹那间只见一团大而绚丽的耀眼光球四面急滚,一道道青色掌劲四面纵横,还有浮在两团红云上的白色剑芒有如闪电般的处处飞舞,当然,最显眼的还是两只各宽达三公尺、巨灵般的庞大青色爪劲。

        四人虽说并没直接碰触,但泛出的劲力难免会互相激荡,猛烈的气爆声响不断的传出,迅疾而激烈的罡风一股股的往外迸射,不到片刻,淡紫色的地皮整个被刮翻了一大片。

        这下子,连白彤等人都插不了手,四人骇然后退,众人这时才知道,白浪的功力竟到如此程度?虽说他曾接受数位高手输功,也离谱了些吧?

        退到“盾堡车”之后的唐赣夫妻看了也不禁心惊,难怪刘礼会要自己夫妻退下,这样的战斗岂是两人所能插手的?

        论起现在丘上丘下的所有人,能插手的除了刘然外,恐怕只有“川灵龙将”风紫婷还勉能出手。

        四人这场激斗,刘芳华十分辛苦,她的功力毕竟远逊于其他三人,只靠着迅疾无比的速度在其中穿插,除了躲避刘礼偶尔挥来的剑芒掌力之外,有时还会被白浪或白炰旭散溢的劲力波及,还好她消耗的内息算是最少,不然她可能首先撑不下去。

        白炰旭反而较为轻松,刘礼的目标自转向白浪后,他主要工作就变成寻隙而攻,与刘礼硬碰的机会并不多,何况既然不能用“天玄掌法”的绝招,白炰旭也没有其他十分消耗功力的招数。

        白浪可就惨了,他在手持月华剑的刘礼全力追击下,若非还有刘芳华与白炰旭的协助,他早就没有挣扎的余地,但就算这样,“青灵爪”也是十分耗费功力的功夫,白浪刚刚独抗刘礼已经耗费了许多的功力,现在又成为刘礼的主要攻击对象,随着功力的逐渐耗失,白浪的青灵爪劲越来越淡,拦阻的效力也越来越是不足。

        刘礼却也并不轻松,他虽然借着月华剑的威力扫荡开大多数的攻击,不过他毕竟是众人劲力的集中处,何况为了追击白浪,刘礼也不能每招都闪避,而白浪的“青灵爪”、白炰旭的掌劲除了以月华剑迫散外,若是以掌力硬顶也难免受到反震力的挫击,时间一长,刘礼也有些吃力。

        但总归来说,白浪等人确实是落于下风,白浪爪劲越来越淡,月华剑的剑芒就距他越来越近,眼见白浪的青灵爪已经无以为继,刘礼剑芒一转,扫过白炰旭从左侧轰来的一击,顺道逼退后方逼来的刘芳华,他左掌一立,虚弓半指宽随即弹出,只见他的左掌忽然煞白一片,一股澎湃的掌力同时由掌中激出,空间中彷佛卷起一阵狂风般的突起一阵风啸,掌力轰碎了白浪苟延残喘的青灵爪,向着白浪胸前直迫了过去。

        没想到刘礼会这个功夫?

        白浪听说过这一招,这是刘氏的一绝──“透骨击”,威力据说与白氏一族的绝招“阴爆掌”不相上下,不过“透骨击”习之甚难,所以刘氏一族懂得的人不少,会的人却不多;“阴爆掌”却完全不同,白氏一族向来把此功夫视为机密,但若有机会获得传授,几乎就能习得,所差的只是功力高低而已。

        刘礼也真耐的住性子,直到这个时刻才施出这种功夫,不过他也不是白等,此时一击,掌力直迫入白浪的胸腹,随即迅疾的透出白浪背心,白浪同时往外直摔了出去,人事不知的倒地,若有人这时脱下白浪的衣物,会发现他前胸惨白、后背却是一大片紫黑色的淤青,这正是“透骨击”名称的由来。

        白浪一倒下,刘芳华和白炰旭可是心头大乱,刘芳华刚刚的不满早就跑的无影无踪,有如疯了一般的扑向白浪,白炰旭却是忽然两手一沉静止了下来,刘礼转头一望,只见白炰旭浑身倏然冒出青芒,尤其是两掌最为明显。

        刘礼目光一亮,这功夫他可十分眼熟,白家“天玄掌法”的三大绝招起手式就是这付模样,刘礼轻轻一笑说:“包老,总算藏不住了吧?”

        白炰旭心念一动,暗暗叹了一口气,双掌又提到胸前,一面冷冷的说:“你说什么?老夫听不懂。”

        “好!”刘礼仰天长笑说:“包老宁死也不漏破绽,刘礼十分钦服。”

        适才白炰旭确实已经打算把压箱底的功夫拿出来应战,不然岂不是非死不可?

        不过他转念一想,刘礼加上月华剑,就算“天玄掌法”也是无用,不如忍着别用,今日就算死在刘礼手里,白广等人还有机会在人族中存留下去,否则今日行藏败露,所有白家人从今而后只怕再无立足之地。

        刘芳华扑到白浪身侧,只见白浪虽昏迷不醒,却仍有微弱的呼吸,刘芳华倒是微微错愕,以刘礼的功力来说,一招“透骨击”轰中功力消散大半的白浪身上,白浪可说必死无疑,怎么还有气?

        而且看来伤的不重,刘芳华悲喜交替之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芳华。”刘礼忽然转头说:“别担心,二叔没要他的性命。”

        刘芳华一惊回过神来,望着刘礼不知该不该再扑上去,现在谁都知道,三人中功力最高的就是白浪,现在白浪倒地,两人更是没有胜算,再扑上去也是无益,刘芳华恨恨的说:“若不是仗着月华剑,你也未必是白浪的对手。”

        “他确实足以与我一拼……不过还是有段差距。”刘礼脸上露出微笑说:“芳华,你可知二叔为何留他一命?”

        刘芳华哪知道刘礼打什么主意?

        她浓眉一皱,正要发话时,忽见刘礼面色微变的望着丘下,刘芳华自然而然的也跟着转头望去,却见一团数公尺宽的浓密红雾蓦然从南方山林中出现,忽高忽低、一弹数十公尺迅疾非常的往北直冲,刘芳华一楞间,也忘了回答刘礼的问题。

        这时丘上丘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异状,没人听说过那是什么东西,莫非这个山区出了什么怪物?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眼睁睁的望着那团红雾逼近。

        那团红雾速度实在飞快,除了刘芳华外,场中可能没有一个追的上那团浓雾的,在下方率领部队的风紫婷眼见怪雾越来越近,心一紧,大声下令:“‘玄枪部’风部五队,瞄准那团……那团雾,发箭!”

        命令一下,数千枚箭矢立即有如下雨般的向着那团红雾射去,那团红雾着地时似有灵性般的忽然一折,倏忽间已经绕了一个弧形转向东北,似乎要斜斜绕过丘下万余人的部队,箭矢自然射了个空。

        看样子若这团红雾不接近部队,想射中可并不容易,风紫婷不再发令,仔细打量这团红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见那团红雾绕过部队后,居然向着刘礼等人一直线的冲去,上下的官兵都是吃了一惊,这怪物想干什么?

        不过丘上的刘然、中腰的刘礼与白炰旭等功力较高的人却已经看出,那团红雾中竟似是隐隐有人的身影,随着逐渐的接近,连白彤等人也看了出来,刘芳华望着那团红雾中的人影,忽有种熟悉而亲近的感觉涌上,不知为何,刘芳华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刘礼望着那团怪雾,他忽然一举月华剑,遥遥指着那团红雾,红雾直逼到十公尺外,似是也颇畏惧月华剑般的忽然停了下来,只见红色雾气翻翻滚滚的由内层不断的冒出,竟是越显深浓,人影也越来越模糊。

        “阁下何人?”刘礼已经确定这团红雾是人,他沉声问。

        红雾不发一语,只缓缓的左移半弧,直到挡在刘礼与刘芳华之间才停了下来。

        刘礼几已确定来者是敌,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往前一冲,月华剑光芒暴涨,迅疾的飙向红雾。

        刘礼一动,红雾随之倏然变形,一股淡红雾柱蓦然由上半部弹出,成弧形般的斜穿刘礼,一面还胡乱的抖动,刘礼吃了一惊,一个翻身斜弹后退三公尺,红雾也不追击,依然静止在数公尺外,突出的雾柱却是无声无息的消散无踪。

        没想到忽然出现这团不明来历的怪雾?

        刘礼一向少打没把握的仗,眼看敌势不明,刘礼顿萌退意,他哼了一声,也不多作交代,一个转身便往下飘。

        红雾还没动作,刘芳华忽然一腾,拦着刘礼娇叱:“二叔,留下月华剑。”

        白炰旭也跟着一拦,眼看这团红雾是友非敌,看来功力深厚莫测,自然该趁这个时候合力抢回月华剑。

        刘礼哪里把两人放在眼内,他剑芒一挥,正想向两人绞去时,身后却有一股劲风倏忽间逼近,刘礼无须回头,已知是那团红雾作怪。

        刘礼虽说没把握,但逼到头来,他也并不畏惧,只见他猛一弹身,月华剑光芒暴涨,刘礼在半空中一转,身剑合一的向着红雾射去。

        眼看着月华剑芒毫无阻碍的透入红雾中,刘礼一怔,对方哪有这么好应付?

        就在他心里刚转过这个念头时,刘礼的身体也正要穿过红雾,霎时之间,猛然一股大力向着刘礼急震,竟是分不出来源,刘礼心一惊,左掌又是一立一弹,半空中风啸忽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刘礼一掌“透骨击”向下便轰了过去。

        两方劲力一碰,刘礼这才知道中计,自己已闯入红雾,对方的劲力自然来自四面八方,“透骨击”面对的一面虽不敌自己,但其他方位轰来的劲力却并不好受,刘礼硬受一击,猛然遁出红雾,退开了七、八公尺。

        不过刘礼刚刚的一击却也不是白轰的,红雾下半部倏忽间散开,一个微蹲的人形忽然出现,虽只一瞬之间,刘礼已经看清楚里面是个身形雄壮的年轻人,原来刚刚他半蹲着!

        难怪月华剑会刺了个空……

        这年轻人是谁?

        刘礼刚一落下,白炰旭的掌力又到,刘礼心乱之下有些失去耐心,他蓦然暴喝一声:“滚开些!”蓦然一掌向白炰旭掌力硬生生迎去。

        两方一碰,轰然暴响下,白炰旭可吃了大亏,自交战以来,刘礼几乎都是以月华剑散去白炰旭的劲力,没想到这次却以“透骨击”硬碰,白炰旭猝不及防,猛一翻往后飘退了五公尺才勉强定住,脸上一片煞白。

        刘礼静立在数公尺外,他硬受两击,体内气息却也是翻腾不已,刘礼本来还提防着红雾趁隙攻击,没想到红雾却是没动,刘礼意外的望着红雾片刻,忽然又平静下来,沉声说:“你是南角城小王爷……徐定疆?”

        此言一出,红雾不再翻滚,缓缓的淡了几分,一个面带微笑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刘礼面前,果然是个年轻人……

        刘礼见此人眉宇之间,确有几分徐靖当年的模样,不过徐靖带着些儒雅温文的味道,这小子却是多了几分狂放不羁,刘礼蓦然仰天长笑说:“南角王有子如是,不愧人族第一名将。”

        “卫国使谬赞……”徐定疆脸色有些苍白,看来刚刚刘礼那招“透骨击”并没击空,不过徐定疆依然笑嘻嘻的说:“有卫国使在,我爹何敢称能?何况老爸一直觉得我十分不肖呢。”

        刘礼带笑的瞪了徐定疆一眼说:“胡说!论武论智,你哪样不及徐王爷?”两人竟彷佛没有敌意的畅笑起来。

        笑了片刻,刘礼望着徐定疆,颇为和气的说:“何龙将呢?”

        “这个……”徐定疆搔搔脑袋,有些尴尬的说:“刚刚被我弄昏了,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刘礼并不意外的点点头说:“你既然已经赶到,他自然凶多吉少,还好总算没伤了性命……好吧,今日暂且罢了。”

        话一说完,刘礼转身似要下丘。

        “卫国使且慢!”徐定疆急急的说:“何苦如是?现在还来的及……”

        “来不及了。”刘礼半转回身,微笑说:“你若愿意给我一个面子,就放了何龙将。”

        这个面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徐定疆面有难色的说:“这……”

        “用月华剑换如何?”刘礼一笑说:“这毕竟是何龙将夺来的。”

        这话一说,听得见的都是一惊,月华剑与何威凡的价值岂能相较?

        徐定疆不由得有些钦服,他笑容微收正色说:“既是如此,岂敢不从。”

        只不过如何交换倒要颇费心神。

        “拿着。”没想到刘礼忽然手一挥,月华剑向着徐定疆平飞过去。

        “卫国使?”徐定疆微微一怔,手一旋,淡淡的红雾一卷,月华剑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徐定疆的手中。

        “我信的过你。”刘礼飘然下丘,声音和缓的飘过说:“北疆战场再会。”

        刘礼一下丘,所有部队都退了下去,过没片刻,两万人的军旅绕过小丘,向着西北方奔驰而去,望着刘礼离去的身影,徐定疆不禁为之心折,若此人不叛,非得和他好好做个朋友不可。

        刘礼一去,刘芳华望着徐定疆宽厚的背影,忍了许久的泪水蓦然涌了出来,徐定疆刚回头,见刘芳华梨花带雨的模样,他不禁有些慌了手脚,连忙走近说:“怎么……怎么了?”

        刘芳华却也说不出来,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哭?忽听得徐定疆迅疾的低声说:“芳华,我拜托你一件事。”

        刘芳华一楞,倒是忘了要继续哭,她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徐定疆,脸上还挂着两串泪珠,只听徐定疆迅速的说:“我要参见皇上,你先帮我往南赶,让东立先放了何龙将……他们大概还有三十公里远。”

        “东立也来了?”刘芳华惊喜的说,他们三人在都城本是好友,刘芳华听到自然开心。

        “嗯。”徐定疆一皱眉说:“你还是快去。”

        刘芳华忽然想到徐定疆焦急的原因,她心里微微一紧,立即点头说:“我就去……你拿着这个……”她取下身后的月华剑剑鞘说:“这样父皇也许不会生气。”

        “好。”

        徐定疆接过,眼看刘芳华足冒红云,一溜烟的往南面掠去,他这才回头,却见一群年轻人围着倒地的白浪施救,看来应无大碍,徐定疆已认得其中白彤、白广、白汉三人,当然还有正静立一旁的白炰旭,徐定疆当即向着白炰旭拱手施礼说:“包老前辈。”

        白炰旭见到徐定疆实是又惊又疑,这小子怎么数日不见功夫就又上了一层?

        那一团红雾又是什么怪功夫?

        看起来与刘芳华脚上的功夫颇像,但施劲法门却又完全不同……

        白炰旭脸上不显惊色,点头微笑说:“小王爷神功盖世,仅凭一人便迫退两万大军,老夫煞是钦服。”

        “惭愧、惭愧……”徐定疆呵呵笑说:“‘神山卫国使’知道后面还有大军才会退兵,这可不是定疆一个人的功劳。”

        这也是老实话,若徐定疆一个人来,功力再高也闯不过据险而守的何威凡部队,既然徐定疆这么迅速的闯过,必然有后援将至,刘礼若仍恋战,那是自讨苦吃。

        “师父。”一个俏生生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徐定疆眼前,正向白炰旭柔声说:“浪大哥应该无碍,不过一时还不能用力。”

        “啊……”白炰旭笑着说:“我来介绍,小王爷,这是老夫的七徒陈玫,小玫,以后要向小王爷多讨教讨教。”

        “是。”白玫轻睨了徐定疆一眼,玉颜上绽开了一股令人心动的甜笑,她对着徐定疆施礼柔声说:“参见小王爷。”

        徐定疆微楞的望着白玫,白浪那家伙有这么可爱的师妹?

        徐定疆怔了怔才摇头笑说:“白浪口风倒紧……唔,我先去参见皇上,咱们过一会儿再叙。”

        “小王爷请自便。”白玫心里微微一怔,这家伙不似刘芳华口中模样,倒是见色不乱。

        徐定疆往丘上轻掠,这时不需急赶,徐定疆也不用古里古怪的弹跳上丘,只见他微微浮身,足不点地的向着丘上直飘了过去。

        白玫与白炰旭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担心,此人有勇有智,若是不能收服,日后可能是一大阻碍。

        徐定疆一奔上丘,远远望见刘然正微笑着望着自己,徐定疆急赶两步,施礼参见说:“参见皇上,微臣接应来迟,请皇上恕罪。”

        一面将收回鞘的月华剑送了上去。

        “免礼。”刘然接过月华剑,高兴的说:“芳华干什么去了?怎么不一起上来?”

        徐定疆吞了一口口水说:“启禀皇上,这次是‘排云龙将’陈东立与微臣一起来的,他现在正在后面率领部队……芳华听到了十分高兴,想先与东立会面,我便请芳华顺便告诉东立放了何龙将……”

        “什么?”

        刘然脸色一变,他不是没听到刘礼与徐定疆的协议,但他没想到徐定疆这么快就放了何威凡,刘芳华这一去,谁还追的上?

        刘然脸色微微一沉说:“你们倒是动作很快。”

        徐定疆闭上嘴巴,来个默认。

        “恭喜皇上。”一旁的易岚忽然出声说:“皇上即将即位,徐小王爷颇有父风,智勇双全,正是未来辅佐皇上的人族栋梁。”

        刘然面色和缓下来,点头说:“朕明白,日后必有封赏……定疆,你带了多少兵马来?”

        “莫约万余名。”徐定疆恭谨的说。

        “啧!毕竟是年轻人。”刘然扼腕说:“你若不先到,我们两方一夹,岂不是能将叛军全部擒服?”

        “皇上明鉴。”徐定疆苦笑说:“南角城官兵不得私自离境,这万余兵马乃临时成军,若与军力相当之军伍相遇并不乐观。”

        “哦?”刘然似有些不满,不过仍算和气的说:“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回都城就是了。”

        “这……”徐定疆顿了顿才说:“启禀皇上,微臣有一不情之请。”

        刘然有些意外的皱眉说:“你说。”

        “微臣离南角城之前,有亲眷身受重伤……”徐定疆低下头说:“待东立所率部队赶至之后,想请皇上恩准让微臣先返南角城,就由东立率领部队护送皇上,微臣当尽快重返都城。”

        “亲眷……?”刘然诧异的说:“没听说你有什么亲眷,总不会是徐贤弟夫妻……”

        “当然不是。”徐定疆忙说:“只是侍奉微臣的小妾,不过他却是为了微臣而受伤。”

        “你倒是个多情种子。”

        刘然虽有不满,但仍点点头说:“就这么办,不过让你单骑返回也说不过去,带几个人回去吧。”

        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冷淡。

        徐定疆知道多说徒让刘然不喜,他施礼说:“多谢皇上。”

        刘然转头对易岚说:“易龙将,叛军既然已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启禀皇上。”

        易岚恭声说:“属下已经派了探哨紧盯‘卫国使’的部队,等到‘排云龙将’率军赶到,‘卫国使’部队又没有异动,我们就可拔帐西行。”

        “很好,不过从此称其为叛军即可。”刘然沉着脸说完,这时白炰旭等人已重新上丘,刘然脸上又露笑容,望向白炰旭说:“包老辛苦了。”

        “不敢。”白炰旭躬身说:“多亏小王爷赶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刘礼点点头说:“我与包老聊聊,你们年轻人去叙话吧。”说着回头往大帐走去,白炰旭总不能不跟,只好随着刘然入帐。

        刘然一去,众人自然轻松了起来,徐定疆望见白广等人正扶着白浪上丘,他跳到白浪的旁边,大惊小怪的叫:“白老弟、白老弟?”

        白浪刚刚才稍稍回复了神智,还有些浑浑噩噩,忽听见徐定疆的声音,白浪心里一惊,清醒了几成,断续的说:“徐……徐兄?”

        “是我。”徐定疆哈哈一笑说:“你还好吧?”

        白浪听到徐定疆的声音,莫名的振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的说:“死不了……你真的赶来了?”

        “当然要来。”徐定疆挤挤眼说:“总不能任你们出风头吧?”

        白浪不由得好笑,笑了两声牵动胸口的创痛,又呛咳了起来,弄得在一旁搀扶的白广和白汉大是意外,白浪一向冷漠,怎么见了徐定疆就会笑?

        “好啦。”

        徐定疆挥挥手说:“快去休息吧。”

        徐定疆目光一转,刚好与白玫的目光相会,白玫一双眼睛似会说话一般的凝住了徐定疆片刻,这才随着扶持白浪的一行人往内走。

        徐定疆望着白玫娉婷而去的身影,他深吸了一口气,吐吐舌头,摇头低声说:“真要命……”说到一半,白玫却又刚好回过头来,徐定疆连忙住口,干笑的点了点头,却见白玫又望了自己片刻,这才一笑转回头去,转入帐幕后不见身形。

        这下徐定疆可有些乐陶陶了,老娘毕竟把自己生的还不错,不然这美美的小姑娘怎么老盯着自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