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聪。”小芝坐在我的旁边,十分亲切地笑了:“刚才那一位是你的女朋友?”
我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说是女朋友,Yen不是,说是普通相识,我和Yen又是藕断丝连,根本Yen在我心中是甚么角色地位,或许连自己也弄不清楚。
“我来不是打扰你,只是想再来确认一下你的意愿。”小芝忽然严肃起来:“你还是不愿意加入我们吗?”
我叹了口气后,再决绝地摇头。
“我早已料到是这个答案了。”小芝很淡然地松了一口气:“希望我没有看错人,你是可造之材。”
“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艰深的成语,小芝却点头明白,我不禁对这个游戏世界疑惑起来。
“既然如此,我不会勉强相逼。”本来侧身而坐的小芝,便端坐起来。
她卸下了腰间的配剑,把戴在头上的发箍也摘下来,搔一搔长长的微绿秀发,洒落点点幽香……我吸了一口气,心情为之一振。
我看得呆了,小芝感到我的目光而有点难为情,只好沉默地端坐,把目光放在四周,只是微微泛起红霞的脸庞,出卖了那颗少女之心。
“嗯……刚才你没事吧?”在这尴尬的气氛,我只好率先开口。
“我没事,反而我要感激你,毕竟你是为了我而受伤。”
“别客气。”
“之前你救回了Cathy,我也要多谢你。”
“Cathy?”谁是Cathy?我没有印象。
“我的副手,她被兽人砍断一臂,要不是你替她止住了血,恐怕她已经死了。”
“才这点小事……”原来是上次在树林里救下的那位断臂女骑士:“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小芝站了起来,往床边走去,拿起了放在床尾的剑,抽出来,在火光之下显得金光闪闪:“其实我有个秘密。”
利剑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杀气满满,难免令我感到心寒,恐怕小心要对我做些甚么来……她忽然转头过来,对我咧嘴一笑,笑得我心里发寒……那不过她的演技有待加强,没想到她还是有佻皮的时候。
“你好好看清楚了。”小芝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把剑架在手臂的上方。
“你要做甚么?”锋剑的剑刃,正极速地往手劈去,吓得我大声尖叫!
只是“当”的一声,利剑应声截断,我呆若木鸡,她却无其事地笑了,手臂丝毫无损!
看到小芝毫发无损,原本悬着的心情瞬间降了下来,真的吓得我冷汗直流,她见到我如此惊慌,不禁捂着嘴角、窃笑起来。
“你……没事吧?”方才的一幕,将我吓得汗流浃背。
“我?”小芝佻皮地一笑:“我当然没事了。”
“没事就好了。”抖震的声线,掩饰不了紧张的心情。
“刚才没吓着你吧?”小芝的笑容,总算安下了我的心。
“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我安心地坐在床上……伤口没那么痛了,看来是刚才Yen的魔法生效了。
小芝展露出赏心悦目的笑容,看到她灿烂的笑容,我放松了不少。
“对了,为甚么你会在这里?”她总算问到这个点上。
于是,我把加入精灵族一事告之。
“难怪你会如此坚决拒绝加入我们,原来你和狄亚将军是相识。”小芝忽然想起:“对了,狄亚将军呢?如果你加入了她们,那为甚么精灵族没有按我们约定的时间到约定的地点集合?”
我有点难以启齿,因为狄亚和她的部队,都在我面前飞逝而去……加上Niko的失踪、Stephanie和狄亚的惨死,还有其他人……我已经不知道我该怎样面对这些令我无法释怀的事情。
想到悲痛经历,不争气的眼泪,再一次从眼眶中挣脱出来,我又再一次在女生面前显得懦弱。
“你没事吧?”小芝关切地问。
“没事,我只是一时感触而已。”我深呼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你是不是有甚么心事?”小芝温柔地开解我:“有甚么事可以说出来。”
压抑着内心的抑郁和痛苦,不想再想起之前的惨痛经历,可是,小芝的话让我再一次陷入悲伤之中。
哀伤的我只能鼓起勇气地说出我不想承认的事实:“狄亚死了……”
“狄亚死了?”如此震撼的消息,足以让小芝惊叫起来:“她是怎么死的?”
纸始终是包不住火,我只好再一次把回忆之中那些不快的零碎片段,缓缓重新组织起来……有些内容,根本是我不愿面对,也有些内容,说出来难免会破坏狄亚的名声,是故我亦没有告之。
我沉痛地对小芝说:“狄亚和她的部队,中了兽人族陷阱,全军覆没,而我,实在是一个懦夫……窝囊地逃了出来……我救不了狄亚……”
如此的无力感,让我不禁再次自责起来,狄亚的死,我要负上责任。
听到狄亚已死的消息,小芝难免觉得唏嘘和可惜。
“这不是你的错……行军打仗,生死置诸度外,战死沙场,也是不枉此生。”小芝见到我苦大愁深,便想转移话题去开解我:“你知道我为甚么要加入骑士团吗?”
我摇摇头。
“我从小立志要为国家尽一分力量,奉上我的鲜血和生命。”她说得义无反顾……如此的大义凛然,我很想笑,但此刻的悲痛,令我笑不出来。
“所以你加入了骑士团?”我稍稍回复心情,便随口问。
“嗯。”小芝站了起来,挺起胸膛说:“我有幸能够成为骑士,是天神给予我服务大众的机会,即使我身为女子,也要尽比男人更多更大的努力。”
“只可惜,当今骑士团十分腐败,横行霸道,如果不进行改革,你的理想壮志,根本无法得到展现。”想到大和的管理方法,不禁令我嗤之以鼻。
“也许吧。”小芝说得有些无奈:“不过我相信,终有一天,骑士团会改变的。”
“可惜……”我哼笑了一下:“只要有大和这种无能的领导者在……如果骑士团是由你管理的话,应该会比现在好得多。”
我不假思索的话,竟让小芝若有所思,没有否定我的话,良久,她再次开口。
“相信我吧,骑士团和团长并不是一无是处……”原来她仍然想为骑士团和大和辩解。
我截住了她:“但我的所见所闻,无一不是批评,一个不得民心的组织,有资格保护人民吗?”
小芝沉默了,她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因为她根本就知道,我所言属实,大和的纵容,令骑士团变得腐败,再没有灵魂和责任……失去了骑士精神的骑士团,还会是骑士团吗?
我不禁干笑起来。
“小芝,我来问你。”我严肃地望向她:“如果大和下了一道泯灭人性的命令,叫你送死,你也是要去吗?”
小芝稍稍一愣,但很快便收拾心情,坚定的眼神、肯定的语气、认真的态度:“我必须遵从命令,这是作为骑士应有的责任和义务,就算是叫我送死,也是我的光荣!”
看到了小芝被洗脑到这个地步,我实在不知道我可以做甚么来唤醒她的良知。
“虽然我也怕死,但身为骑士,保卫国家是我们的天职!”小芝的目光是如此的坚定不移:“即使战死,也是身为骑士的荣耀!”
“可是,你从来没有考虑过父母的感受吗?”我的一句话,让小芝变得稍稍犹豫起来:“他们还是会伤心。”
“如果他们知道我的心意,他们也会以我为荣、以我自傲。”小芝的话,实在是义无反顾,但她岂会明白身边人的感受。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知道这一刻是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坚持和想法,只好沉默不语……
“或者,我们不应该说这些这么沉重的话题。”我的嗟叹,让小芝顿觉尴尬。
“是的……”我亦知道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为免小芝难堪,我也继续住口。
或许我不擅言语,才令她产生不快感,于是我连忙转变话题。
“不如……说一说你的家人吧。”我怯怯地打开话题。
“我的家人?”小芝对我的转移话题之快,感到有点意外。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你吗?”她的反应令战战兢兢的我连忙道歉:“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不。”小芝宽慰地说:“我只是没有想过有人会在战场上询问起我的家人而已。”
我傻傻地笑了。
“我的父亲以前是骑士团的副团长,母亲亦是银十字军的医务官。”当小芝提起她的父母时,显得十分自豪。
她的父亲是上代骑士团的副团长,当时大和也只不过是在她父亲手下干活,只是后来,团长因年老而退休,她的父亲也决定跟着退下来……现在我也明白,为甚么她会加入骑士团了,也登时明白,为甚么她可以当一位队长了,如此的裙带关系,实在是意料之内但又有点意外。
她的母亲作为银十字军的医务官,经常四处行医,所以一年之中,总有几个月不在家,不过现在她的母亲年纪渐大,所以决定退下来。
现在她的父母便住在首都,安享人生。
“银十字军?”
“是国家的医疗团队,主要是作为支援军队和骑士团的救治工作。”
这时,小芝也解释了骑士团的结构和体制……
皇家骑士团是曼菲斯王国的菁英部队,是隶属国王的近卫,负责国王及国内的一切防务。
最初成立时仅是为了保护国王及皇室人员,其后扩大编制,将全国国内的所有保安事宜都纳入其规管范围,并拥有调查及拘捕的权力,可以对一切危及皇室的势力及团体进行扫荡清除。
加入骑士团需要经过选拔及核查,意味着要加入骑士团必须是优秀之人,团内阶级职权明确,从上而下是,团长(一名)、副团长(两名)、部队长(三十二名)、队长(六十四名)、骑士(上级骑士)、战士(下级骑士),每名小队长管辖六至十名骑士及十至卅名战士,晋升过程亦需要考核,由上司对下属进行调查和测验,合格者再经过三个月的观察后,才能晋级。
没想到,我又被小芝把话题带回到公事上……
与其继续听小芝如何滔滔不绝地讲述我最讨厌的骑士团,倒不如现在先睡一会,养好精神,明天再去应付兽人族吧。
小芝见到我的呵欠,也十分识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晚安。”
在互道晚安后,她便离开了。
看到她的背景,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压抑感,是她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和真实的想法。
不禁有点惋惜。
********************
翌日。
“废柴,你死了没有?”一阵辱骂,令我从美梦之中醒来,睁眼一看,原来是Uffy叉着双手、捧着短枪,一脸不屑地站在床头。
我坐了起来,身上的伤痛早已消失不见,便往身上伤口处摸了摸,发现伤势已经痊愈了,全赖Yen的魔法和自身的『自愈』。
“看到这个样子,应该是没事了,害我担心……”一时无心之失,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无意中流露,Uffy登时止口,脸也红起来。
“担心?”我狡猾地笑了。
“谁要担心你?”Uffy别过脸去、哼了一下。
“我又没说要让你担心我……”我站了起来,直接抱住了她,她只是做做样子,稍稍挣扎了几下:“让女朋友担心的男朋友,不会是好的男朋友。”
“无赖……”这回的无赖说得有点甜蜜。
看那双娇艳欲滴的双唇,实在令人忍不住,正要吻下去……
“小聪,我……”
小芝进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又一次破坏了美好的时光……Uffy连忙挣扎,一股脑儿地冲了出去,小芝呆站着……
“咳……”我装作一本正经,若无其事地坐下来,不过我没有否认我和Uffy的关系:“找我甚么事?”
“呀……哦……我……”小芝被刚才一幕,弄得有点羞怯,开始语无伦次:“我说待会儿出发。”
“出发?”我狐疑地问。
“是,围攻我们的兽人族已经被击退,我们应该乘势前往团长的所在地,把团长救出来。”小芝肯定地说。
“这……”
我听到小芝的计划,不禁担心起来,因为我担心的不是大和,而是小芝和Uffy的安全,现在好不容易才击退兽人军队、勉强脱离险境,现在小芝又要再一次插脚到浑水之中,我实在不赞成。
“哦……好吧。”但口里却说不出反对的话,只有违心地赞成她的计划。
小芝显得有点欣慰,便迳自出去了。
穿好盔甲、收拾好武器之后,便步出了帐幕,只见阿宝也换上了一身比较像样的衣服,只是没有盔甲,因为女骑士们的盔甲实在不适合如此壮健的男人穿着。
“阿聪,你没事吧?”有点意外,阿宝竟然关心起我来。
“我没事。”我难为情地道。
“你真的没用,这都可以受伤。”听到他的话,我顿时明白,原来他是想在我面前示威……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只见他得意洋洋地炫耀……又色迷迷地看着在场的女骑士……站在虎虎生风的他旁边,不免令我尴尬。
想起昨夜小芝的话,我也明白她的高尚情操,只不过觉得她看东西实在太表面,就如现在,她只忠于骑士团,打算出发去拯救那个胖子,却没有预料过兔死狗烹的下场。
我不禁担心小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