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我办公室的房门,我打开了声波屏蔽器。
芝珑整理着我的西服,“中翰,你这样很冒失,万一他们告你重婚怎么办?”
我嬉皮笑脸,“他们不敢,赵水根已经对我服服帖帖了,马苏梅也快了。”
“你做事有你的分寸,我不干涉——待会团建去哪订位子?景源县我不太熟。”芝珑嘴角控制不住地偷偷上翘,她心里一定甜滋滋的。
“我的好姐姐,干嘛在景源县团建,咱们去上宁,规格弄高点。”我坐回办公桌前。
芝珑只有了两个小时就熟悉了业务,稽查科的文案业务对她这个统领上宁五万洪门子弟的黑道女王来说算不了什么。
如今对“胡弘厚洗钱集团”外围的调查,陈子玉已经咬住了程兴华这个条鱼,而芝珑的支援可以让我在挑选一条鱼。
纪委新成员上任,当然是要到赵鹤那头报道,他大概也被芝珑的空降弄得摸不着头脑,所以他准备专门给稽查科开个小会。
“中翰,你这是闹哪出?”赵鹤关上他办公室的门。
我没有立即回应,看得出赵鹤对自己纪委的人事被上面随意安插很不满。
“没办法,赵书记,这都是家里长辈安排的。”
我话说的密不透风,如今三位母上要我加快调查进度,我也要动用影响力在胡弘厚小团体内部坐上更高的交椅。
“你家长辈?”赵鹤狡黠一笑,“难道是李……”
“我擦,我不好说啊。”我语气轻佻,刺激得赵鹤脸上不悦,但转瞬即逝。
开会,在等级森严的政府机构大多数时候并不是解决问题,而是为了让领导过官瘾,坐在下属簇拥的中央,拿腔拿调,四下俯首帖耳,我承认,我刚当投资部部长的时候,这种权力欲被满足的感觉也让我飘了一阵,人的一部分毕竟是社会关系,当一个人没有真我时更会沉迷其中。
赵鹤就喜欢开会,这次给稽查科开,无非是要宣示主权,而我早已准备了一记下马威。
“芝珑,给赵书记沏杯茶。”我趁着大家准备会议的时候朝芝珑眨了眨眼。
“好的。”芝珑微微颔首,她从马苏梅手上接过泡好的茶,微微恭着身子把茶奉给了赵鹤。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赵鹤接过茶杯,一股暗蕴在芝珑手中的内劲就渗透茶杯,赵鹤那猥琐的眼睛就再也没功夫偷瞄芝珑的胸部了。
角力开始,赵鹤脸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芝珑只是玉颈发红,以前不敢显山露水,不知道赵鹤的深浅,现在我对赵鹤的功力有了一个直观的比较。
内功角力后,赵鹤悄悄藏起了他那双颤抖的手,开会讲话的语气都失了几分中气。
打卡下班,我问起坐在副驾驶的芝珑。
“赵鹤的功力如何?我一直不敢试探他,生怕他知道我是个会内功的人。”
我心里得意,芝珑和我的水平旗鼓相当,如果芝珑碾压赵鹤就像捏死一只老鼠,我的实力就远超赵鹤这个武痴。
芝珑轻轻撇了撇刘海,“中翰,你知道内功不是武功的全部吧,有些人三分功能发挥十分术,不能轻敌。”
我微微笑笑默不作声,我已经靠内力和真元的压制赢了不少强于我的人了。这下赵鹤绝对不敢对葛大美人轻举妄动了,我想。
聚餐的地方是国宴主厨主理的私房菜馆,和商业化的高端餐厅不同,能品尝到国宴主厨的出品让王谢家的堂前燕,这家私房菜早已成为上宁上流追捧的餐厅,当天就能吃到,完全是托芝珑的福。
坐落在江边老弄堂深处的小院,曲径通幽后就能看到碧绿爬山虎遮蔽的院门。
马苏梅的男朋友古朗早已侯在门口,我热情朝他点头。
“邹老……小姐。”
大红门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跑着小碎步迎了出来,我一眼就认出那老人正是淮扬菜巨匠王斋。
“王叔。”
芝珑上前和老人握手,这一幕惊呆了古朗,要知道王斋这老头就算是上宁首富来了也不爱答不理,这家餐厅说是他主理也是行政主厨,菜都是徒弟烧的。
王斋恭恭敬敬的表现让葛大美人都骄傲地微微扬起下巴,我笑声对她说,“你这个干妹妹真给咱们长脸。”
“那是。”葛大美人微笑,“她可是洪门龙头。”
“您电话里也没点菜,我就按老样子弄了一桌,先进——这是您客人啊?”王斋指着古朗说,“不早说,快进门,你们先坐会。”
小院在寸土寸金的江边市中心,还有一座苏式庭院,知道芝珑要来,王斋今天没有招待其他客人,所以我们理所当然地坐到了池塘正中央的凉亭里。
江风穿过院墙迎面轻抚,喝着大红袍,我和葛大美人打趣着赵水根和他的女朋友,他女朋友很漂亮,是个维族姑娘,名义上还是葛大美人介绍给他的,但实际这姑娘是总参的人,是岚妈妈曾经的下属。
“你小子下手真快啊,我当年追你玲玲姐都没你这么利落。”我开玩笑。
赵水根摸着后脑勺一笑,“都是我死缠烂打啦,耶提她心肠软,我这个癞蛤蟆才吃……”
略实粉黛的吾日耶提又气又笑,锤了赵水根一粉拳,热恋中的小俩口打情骂俏,和一旁各自玩手机的马苏梅古朗对比鲜明。
“乱说,你们郎才女貌的,你中翰哥给你介绍,也是给耶提介绍,他怎么会委屈耶提。”
大家其乐融融,唯独古朗少有参言。餐前是效仿鸡尾酒会的茶会,葛大美人看出我想找古朗单独谈话后,提议去游游庭园。
待到赵水根和葛大美人带着其他人消失在连廊,我端着茶杯来到了古朗和马苏梅身边。
“最近怎样?胡宏厚那厮还在纠缠你们家?”我开门见山,“我说的法子你试过了?”
古朗挑起一边眉毛,随即又陪笑,“感谢李科长费心。”
上次给他出了个建立分公司和拿着赃款融资的谢东国一起分摊责任的法子,但我可没出力去帮他求情沟通,靠着来路不明的钱作威胁,如果谢东国下手快一点,他们公司的股份一定转让了不少给谢东国了。
马苏梅用胳膊肘悄悄撞了一下古朗,古朗些许不耐烦地朝她翻着白眼。
我没有生气,脑子里想着怎么控制古朗,亮明身份?让他知道我是要把胡宏厚连根铲除的卧底?这样风险太大,或许应该画张饼。
“这个老谢太不地道了。”我拿起一把鱼料扔进池塘,瞬间平静的碧波下锦鲤扎堆翻腾。
“没办法的事,民斗不过官。”古朗叹气。
“话不能这么说……”我靠在凉亭的柱子上,“这事其实我也问过老胡,他说他不知情,我想,这肯定是赵鹤和谢东国私下搞的。”
古朗瞬间来了精神,他赶忙问,“李科长您确定吗?”
我点点头,“赵鹤这家伙也太乱来了……不光给我使绊子,还到处张扬,其实他们做的风险太大,万一你们古家玉石俱焚,牵扯到谢东国,那就完犊子咯。”
古朗现在是拜佛无门,是根救命稻草都想抓,更何况我言语间暗示自己也是和胡宏厚穿一条裤子的,知道洗钱的事,而且又有参与,还和暗算他的赵鹤不对付,他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真是没骨气啊,我心里暗嘲。
“李科长能不能跟赵书记说说,让他高抬贵手,什么都好商量。”古朗握住我的手。
“我跟他没法谈。”我撇开古朗的手,顿了顿,“不过我可以帮你,毕竟在赵鹤这件事上,我也对他有看法。”
没错,我下一步落子瞄准了赵鹤这个二号人物,不光是他窥觑葛玲玲,一次性做掉二号人物,我就能爬上二号人物的交椅,试问,当一个组织的二号人物都是卧底了,这个组织覆灭能活的时间也就补偿了。
“赵鹤这个老狗日的,我们古家和他远无仇近无冤,真是歹毒。”古朗破口大骂,他是想试探我的反应。
我挥了挥手打断古朗,“现在你们古氏集团已经被泼脏水了,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还请李科长指点,古朗洗耳恭听。”古朗激动地单薄的身子发颤。
“就那不记名债券的事,你们要主动捅出去。”
“啊。”古朗瞪大眼睛微微后退。
“时间长了,真就洗不清,还要被要挟,你放心,这事扳倒赵鹤,老胡那头是不会记仇的,有我担保你们。”我画出大饼。
我没之王古朗马上答应,这种提议无非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他脑子里肯定在想,摆脱赵鹤的控制,又钻到我手心,还不是一样?
“李科长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怕……到时候会被牵连,惹上刑事责任……我们家……”
“事情不会捅破的。”
我拍了拍古朗的肩,“你不想想,那么多钱,老胡也不会松口,只是给赵鹤敲警钟,我现在给你厘一厘,你现在按兵不动,就要受谢东国蚕食股份,被赵鹤要挟做脏事,如果你这个时候选择跟我站在一起……”
我随手打翻放在栏杆上的鱼饲料罐子,池塘里锦鲤疯狂夺食,“我可看不上你家的股份,我不缺钱,会不会给胡宏厚做脏事我可以尽量帮你,不能给你保证,不过你们的家业是没人干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