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军队,无忌带着云凌雪及十几名贴身护卫赶往驸马府邸。
在路上,无忌稍稍松了口气。
皇帝口谕中未提及云凌雪,也没有要求他交出女子,不过他很清楚,这不过是风雨前的宁静,皇帝越是丝毫不提,局面可能越是危险。
经过襄阳一战,无忌在军中树立了极大的威望。
这些将军大都是拓跋赫的旧部,心中早已把他当做了少主人。
他们见无忌指挥若定,思虑缜密,颇有乃父之风,更是很快被其折服。
不过无忌明白,自己的威望还不足以对抗皇帝,更不会有将军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陪自己造反。
当前只有隐藏锋芒,设法让皇帝理解自己的作为。
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他望了一眼轻纱蒙面,与自己骑马并肩而行的绝代佳人,心中恍恍惚惚,好似做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梦。
她的风华倾倒众生,她的武力惊世骇俗,她是自己的大嫂,更是心中梦寐以求的女人。
如今,她就在身边,可无忌却忧心忡忡,不住自问:如果不能护她周全,将其掳到金国会不会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虽说无忌有时会内心不安,但更多时候却充满自信,因为他太了解金皇,看透了他一统天下的野心。
而当今,金国能征惯战的将军老的老,死的死,几乎无人可用,唯有让他统领金军才有机会消灭夏国,为大金开疆扩土。
只要金皇还未放弃梦想,就不会轻易对自己下手。
这也是他有信心保全云凌雪的底气。
未等无忌等人返回,紫萝与赵灵曦早早就等在通往府邸的路上。紫萝公主远远望见无忌的马队,兴奋得大呼小叫,一溜小跑冲了过去。
金人女子生性豪放,又没有夏人那么多规矩,在人前表达男女之情丝毫不觉得害羞。
无忌刚刚下马,紫萝已纵体入怀,搂着他娇声道:“驸马又立大功,紫萝高兴死了。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天天担惊受怕……”说着话,紫萝两眼泛红,眼角溢出晶莹的泪珠。
“公主不必难过,我不是安全回来了吗。”无忌心头一热,他的婚事纯属政治联姻,对紫萝公主无爱可言。
但婚后公主却真的付出感情,对自己颇为迷恋。
可自己却痴迷云凌雪,即使对赵灵曦的感情也远远胜过这位名正言顺的妻子。想到这里,他稍稍有些惭愧。
紫萝将头埋入傲天温暖的怀中,几息过后才恋恋不舍地与男子分开。她转过头去,恰恰望见距离无忌不到一丈远的云凌雪。
仅仅一眼,她感到像是有什么东西重击胸口,连呼吸都略微不畅。
眼前女子身穿并不华丽的白色长裙,轻纱蒙面,看不到真容。
然而仅是那完美的身姿就让人再也移不开双眼。
女子头绾飞仙髻,肌肤欺霜赛雪,曲线玲珑的身姿如梦似幻。
紫萝惊疑地望向无忌,轻呼一声:“这位女子是谁,可否让本公主一睹真容?”
无忌向云凌雪使了一个眼色,轻声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云凌雪云将军。公主既然有心,不妨让她一睹将军风采。”
云凌雪并未抗拒,轻伸玉手摘下面纱,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
在她摘下面纱的那一刻,四周一片惊呼,仿佛一道明媚的霞光映照在所有人瞳孔之中,整片大道都变得格外光亮。
这张仙颜好像耗尽了天地间的灵气,哪怕用时间最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她的神韵。
紫萝无法直视女子,她号称金国第一美女,但在云凌雪身前却生出源自灵魂深处的自卑感。
惊诧半晌之后,她才缓过神来,脸上突然浮起怒色。
“她就是杀死我兄长的凶手,为什么不关进大牢等候处斩,反而跟驸马混在一起?”
无忌厉声打断她的话,“若非云将军只身投城,本将也不会轻易拿下襄阳。
此中缘由异常复杂,明日我会禀告圣上,公主就不必费心了。”紫萝双眼紧盯着无忌,见他目光闪烁,心中已有了判断。
她生性豪爽,但并不愚钝。
从无忌的目光中,她能感到眼前女子在他心中的分量,即使他在刻意掩饰,依旧被自己当场看破。
如果是在往日,紫萝一定会暴怒如雷,当场就会发作。可她此时却无法发火,而是感到阵阵恐惧。
眼前女子的魅力不是男人能够抵御的,无忌也是男人,自然会被诱惑。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方设法让这个女人在无忌身前消失。
否则,她再也无法得到无忌的心。
沉吟片刻之后,紫萝才恨恨道:“那就请夫君明日奏明父皇,我要让她为皇兄偿命,为死去的金兵将士偿命。”
云凌雪依然满脸冰冷,似乎公主说的话与自己无关。
在路上,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自己身陷敌国,身份其实就是囚犯,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留住做人的尊严。
无忌不敢与紫萝对抗,只能赔笑道:“公主请放心,为夫当然明白该怎么做,一切但凭圣上定夺。”
赵灵曦也早已赶到,她强压住心头的激动,不敢与云凌雪对视。
她不清楚紫萝是否了解自己与云凌雪的关系,因此格外小心,生怕被她看出破绽。
此时无忌道:“今晚我要陪紫萝公主。灵曦,云将军就交给你照看。她服了天魔教的药物,身上毫无功力,你务必时刻看护,绝不许出丝毫差错。”赵灵曦这才解开疑惑,怪不得云姐姐武功超凡,却不反抗,反而任凭他们摆布。
“奴家明白,定会照看好云将军。”
她敛衽施礼,偷偷望了云凌雪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
当天夜里,无忌与紫萝倒凤颠鸾,一直折腾到半夜才雨收云散。
紫萝搂着无忌,用几乎哀求的口吻道:“那个云凌雪确实美艳无双,可她毕竟是金国的敌人。驸马绝不可因为女色坏了大义。”
无忌道:“公主放心,我的前途无量,怎么可能坏在一个女人身上。”他放低声音,“云凌雪虽是敌人,但若不是她,拓跋翰也不会成为太子。这也算是机缘巧合。”
紫萝叹了口气,“我虽然从小与拓跋望不合,只喜欢与翰哥哥在一起,可他毕竟是我的兄长。”
“皇室之中谈何手足之情。若拓跋望还在,将来与拓跋翰必有一战。那时,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
“总之你不许惦记她。否则,你会见识到我的手段。”无忌心头一怔,暗暗握紧拳头。紫萝公主对云凌雪充满敌意,事情远比想象更加棘手。
驸马府,赵灵曦厢房。
云凌雪刚刚迈进房间,赵灵曦反手锁好大门,转身跪在地上,哭泣道:“若没有云姐姐,襄阳城必将血流成河。我替襄阳百姓叩谢姐姐救命之恩。”她早已从紫萝那里得知襄阳之战的经过和结局,知道因为云凌雪,襄阳百姓才免遭屠城的厄运。
云凌雪急忙双手搀扶,轻声道:“我没有看错你。在你心中,依然把自己看做夏国的公主。”
赵灵曦泣不成声,但还是询问了襄阳之战的细节。当听到夏军全身而退时,她再次热泪盈盈,半天说不出话来。
之后她向云凌雪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听到凄惨处,云凌雪心如刀割,止不住流下泪水。赵灵曦贵为一国公主,悲惨遭受却非常人能忍受。
“比起那些进入浣衣院的后宫嫔妃,我的境遇算是好的。”赵灵曦止住悲伤,慢慢平静下来。
“无忌待你如何?”
公主面带羞色,轻声道:“无忌对我很好。我知道他是金国敌人,可是……”
“不必说了,我明白你的处境。”
赵灵曦拉住云凌雪的手,怒道:“我知道无忌一直对姐姐心存幻想。可你是他的大嫂,他如果敢乱来和禽兽又有什么分别。小妹就算拼死也会护着姐姐。”“还好无忌并不是禽兽。只是我在金国处境如履薄冰,不知能坚持多久。妹妹照顾好自己就行,不要强行为我出头。”
她沉思片刻,继续道:“你与无忌相处最久,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总觉得有时看不透他。”
公主脸色微红,道:“无忌本性不坏,只是他身为金人,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还有,他一直嫉妒傲天大哥,想要与他一较高下。”“他对功名利禄看得重吗?”
“这个……他很想扬名天下,但又不去刻意经营。 不过他娶了紫萝公主,又与太子交好,还有天魔法王作为师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云凌雪点了点头,“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能力。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清楚。”
“什么事情?”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灵曦妹妹,你帮我打听一个人,不过要小心,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那人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他是天魔教的易容高手,真实姓名我也不清楚。只知他当年曾化名林枫,与我和傲天、无忌都有交往。”
“小妹谨记。”
同心之蛊就像一具最沉重的枷锁,令云凌雪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这段时间,她仔细回想了那晚的经过,总觉得事情颇为蹊跷。
但怀疑归怀疑,在没有证据前,她依然不敢以身犯险。
翌日清晨,大金朝堂之上。
金皇先是赏无忌黄金五百两,作为襄阳大捷的奖励。
之后对各位将领分别论功行赏。
他满面笑容,拿出另外一张捷报,朗声道:“拓跋翰已消灭叛军主力,不日即可凯旋还朝。区区蒙戎,也敢叛乱,真是不自量力。”众臣山呼万岁。
金皇又道:“无忌将军攻克襄阳,捉住敌将云凌雪。此人杀我太子,死在她手中的金兵难以计数,就连法王也在她手下吃了大亏。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才能解朕心头之恨?”
“斩立决,枭首示众。”刑部大臣先发表意见。
那人刚说完,就有人起身发对,道:“斩首太便宜她了,听说云凌雪有倾城倾国之貌,圣上何不先享用一阵再做打算。”
无忌见皇帝眼光闪烁,似是心有所动,忙上前一步,朗声道:“万万不可。
臣以为,圣上应不计前嫌,安抚云凌雪,这才是金国一统天下的大道。”拓跋野律目放凶光,冷冷道:“你可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不要因为区区战功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无忌面不改色,道:“臣一心为了大金,绝无私念。”金皇冷笑道:“那就说说你的道理。”
无忌环顾一圈,躬身道:“此事甚为机密,还请入内堂商议。”“准奏!”
大臣纷纷散去,仅留下拓跋无忌、军师耶律休哥、几位大将和数位重臣。
皇帝取出一堆奏折,扔到无忌身边道:“你看看吧,这些都是参你的折子。”
无忌匆匆扫了几眼,顿时额头上满是冷汗。
奏折不下十封,其中署名均被抹去,看不出文字出自何人。
所奏内容主要有以下几点:其一、私放夏军出城,错失消灭敌军的机会。
其二、觊觎敌将云凌雪的美色,为讨美人欢心不顾金军官兵感受,禁止杀戮。
其三、沽名钓誉,保全襄阳百姓,却不扬我大金国威。
还有人参他念及旧情,放异父同母的兄长一条生路。
这些罪名每一条都足够杀头,数罪并罚连公主都保不了自己。不过皇帝既然让自己亲眼看到这些密奏,已经表明他不会真的降罪。
金皇面色威严:“朕想听听驸马的解释。”
无忌连连叩首,朗声道:“吾皇万岁,若非皇上圣明,末将必将蒙受不白之冤。”
他沉吟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襄阳之战,金军虽兵力占优,但夏军却坐拥地利,几番交战之后,我军损失惨重。若最终决战,就算能消灭夏军,金军也将死伤大半,再无南下进攻的能力。
末将用计擒云凌雪,就是想避免金兵的伤亡。此计得逞,金军兵不血刃拿下襄阳,接下来进可攻,退可守,难道不是最佳的结局吗?
杨傲天虽为主帅,但夏军真正的威胁是云凌雪。
她两次在龙城攻破金军,大名府诛杀陈药师,一人率残兵在梁山对抗天魔法王,这样的战绩何人能比。
擒获云凌雪,远胜消灭夏国十万大军,放走城内残兵又何足道哉。
这一切均在我的算计之中,又哪里是贪图美色,损害金国的利益。
至于不曾屠城,一来是被逼立下誓言,二来也是为皇上着想。
将来金国一统天下,江南、江北都是皇上的子民,又何必因为他们暂属夏国徒增杀戮。
我军若屠城,攻打江南时必遭敌人拼死抵抗,加大我军死伤。反而不如以怀柔之策瓦解敌军军心。”
金皇面容稍稍缓和,道:“无忌所说不无道理。如此一来既消灭了我军最大威胁,又轻易拿下襄阳,堪称一场完胜。不过,云凌雪是我金国头号强敌,必须严惩,绝不能饶恕。”
“圣上!”
无忌再次叩首,“皇上是想要一统江山,做天下雄主,还是拘泥个人恩怨,丧失最大的良机?”
“朕当然要一统天下,但这与云凌雪何干。”
“当今天下已成南北对歭之势,唯有夏国才有能力对抗我大金。北方蒙戎和西部的西梁小国都不足为虑。
而云凌雪称得上是夏军之魂。若她能降大金,夏军必遭重创,再无与我大金抗衡的能力。
想当年,前朝武帝长子被人所杀,而皇帝却不计前嫌,重用那位投降过来的将领,最终一统天下。吾皇何不效仿,创后世景仰的佳话。”金皇终于动容,盯着无忌道:“云凌雪真的会降我大金?”无忌叩首:“臣与云凌雪有旧交,请给臣一年时间,必能说服她降金。如果到时未能成功,我愿奉上项上人头。”
“一年时间太久,最多半年。”
无忌咬了咬牙:“臣尽力而为。”他直视金皇道:“臣还有一个请求。”“讲!”
“在此期间,云凌雪暂住臣的府邸,任何人不许前去骚扰,如有人违抗,以抗旨论处。”
金皇面沉似水,良久后才点了点头:“就依驸马所奏。”听到皇帝准奏,无忌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除了皇帝,最难对付的是天魔法王,若他出手,自己根本无力反抗。
现在皇帝降旨,法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无忌离开之后,大臣们也跟着散去。耶律休哥正要起身离开,却被皇帝招手留了下来。
“军师,你如何看待无忌今日所讲?”
耶律休哥躬身道:“臣随无忌将军征战,见识过杨傲天率领的夏军。他们装备精良,斗志旺盛,绝非当年的军队可比。
所谓上兵伐谋,无忌用计赢得襄阳,远比强攻更有成效。奏章中弹劾无忌的应该是未看清他的战术,因而才有异议。”
“你觉得无忌一心为我金国,毫无私心?”
“这……”耶律休哥站在一旁,结结巴巴半天没敢回答。
金皇猛拍龙案,怒道:“无忌功不可没,但其心当诛!”“皇上怀疑无忌心怀不轨?”
“他是看透朕无人可用,不敢对他下手,这才敢居功自重。他有功不假,但何尝没有私心。他处处在维护那个女人,当真是为了金国?不过为了他的私欲罢了。
好一个金刀驸马,竟敢明目张胆惦记别的女人。”金皇说完叹了口气:“不过当今唯有他能带兵对抗夏国,确实让朕左右为难。”
耶律休哥擦了擦冷汗,奉承道:“皇上圣明,无忌那些小心思怎么逃过圣上法眼。现在该如何处置他?”
“用,还是要用。不过一旦灭了夏国,朕只能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做个安心王爷。这是他对朕不忠的代价。不过堂堂金国将军,却为女人昏了头脑,朕也是高看他了。”
耶律休哥连连称是,心中却暗道:“皇上若是见过云凌雪,估计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他正在暗自琢磨,就听皇帝说道:“原本是要宣云凌雪进殿的,无忌一通狡辩朕倒把这事忘了。好在下个月是金国重午节,到时让无忌带着云凌雪来觐见。
朕倒想看看这位名扬天下的女子究竟能有多美。”下朝后,无忌匆匆回府,直奔赵灵曦与云凌雪的住处。
看到无忌兴奋的神情,云凌雪淡淡道:“你过关了?”无忌点了点头:“当今皇帝不是愚笨之人,暂时不会对我动手。”他向赵灵曦使了一个眼色,“灵曦,你暂且回避一下,我跟云姐姐有话要说。”赵灵曦幽怨地盯了无忌一眼,默默走出房门。
公主走后,无忌又讲了一遍朝堂上的说辞。
云凌雪脸上不动声色,仅到最后才叹了口气,“无忌,你自以为聪明,恐怕将来会惹上大祸。任何皇帝最难忍受的就是臣子不忠,他现在放过你,将来必有更狠的手段。”无忌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管不了这么多了。皇帝给了半年时间,云姐姐能否假意降金,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好。”
“你知道绝无可能。”云凌雪冷冷道。
她盯着无忌,突然高声质问:“皇帝没有问你私放敌军主帅吗?这一条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搪塞。”
无忌微微一怔,随即俊脸泛红,怒道:“云姐姐什么意思?那天晚上,当我得知大哥闯营之后,马上就想到该如何面对姐姐,因此提前做了准备。当晚仅有天魔祭司有限几人知悉详情,其余知情士兵均已被我杀死。
因此,皇帝根本不知大哥曾经被俘之事。我冒着杀头风险放过大哥,只为不让你伤心。可你却还在怀疑我。”
说着话,他面带委屈,愤然扭过头去。
云凌雪的心沉了下去,她一直有种感觉,那一晚杨傲天前来救人有些难以理解。而无忌竟然那么痛快就放了人就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难道无忌真的能不顾前程,甚至冒着杀头的危险放了敌军主帅,仅仅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
她原本以为抓到无忌的破绽,但男子的愤怒和伤心又不像伪装,这令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如果那晚的事情是真的,那自己就依然只能委曲求全,不能与敌人拼到鱼死网破。
唯一的突破口只能在千灵公主这里,只有打听到林枫的消息,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
她紧盯着男子,叹息道:“无忌,你这是何苦。我的心里永远只会有傲天一人。”无忌却不理会,固执地说道:“我会等下去。”无忌转身离去,刚出大门就遇到在门前来回踱步的赵灵曦。
女子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若敢强迫云姐姐,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男子苦笑一声没有回答,匆匆闪身而去。
在回卧室的途中,他突然邪恶地想道:“还是做个真正的恶人来得痛快,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煎熬。”连续几个月,天魔法王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反正皇帝也不会召见,国事也不与他商量,法王反而乐得清闲。
第一次围剿梁山失利,还葬送了金国太子,皇帝几乎对他忍无可忍。
第二次出兵又扑了个空。
他担心云凌雪真的冒险袭击幽州,急忙率兵赶回,没想到再次中计。
云凌雪早已挥兵南下,与杨傲天在襄阳相聚。
在皇帝眼中,他成了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鸡肋。但金皇倒也不敢过分责难,毕竟法王武功盖世,真要逼急了恐怕会酿出事端。
长夜不觉晓,醉卧美人膝。
法王远非贪色之人,此番沉迷是因为身边有位真正的绝色美女。
烛影摇红,被翻红浪。宽大的木床上,两具身躯抵死缠绵,一直征战了两个时辰才雨收云散。
女子云鬓飘散,玉体横陈,玉山般高耸的双乳随着喘息剧烈地上下起伏。
美绝人寰的面容上飘着红霞,朱唇微张,眼波如醉,那股媚态能够把人的魂魄从体内吸去。
法王得意地望着身前美妇,心头涌起帝王般的自豪。其实帝王又算什么,他的那些后宫佳丽又如何与眼前美人相比。
美妇喘息一阵后从床上起身,纤纤玉手握住男子肉棒,轻轻伸出香舌,细细舔舐着棒身上沾染的浓稠液体。
那根巨棒太过粗壮,女子一只手只能握住大半边,还剩下半寸无法合拢。
未过多久,美妇就将粗如手臂的男根舔得干干净净,那张红唇轻轻闭合,咽下棒身上的淫液。
“魔主大人,妾身每日如升仙般快活,简直一刻都不想离开主人。”美妇软语呢喃,雪白的藕臂环住男子肩膀,柔韧的娇躯紧紧贴了上来。
法王哈哈一笑,“本座也舍不得离开夫人。”
他一手揉捏着美妇嫩乳,一手在她光洁的美背上下其手。
缠绵过后,他微微皱眉,道:“你我双修三月有余,本座功力虽有增长,但仍无法踏入魔道最高境界。”
美妇娇声道:“魔主已是天下第一,何苦这样逼迫自己。”法王道:“本座武功虽然没有对手,但依然不能无视千军万马。只有突破那层境界,才能真正做到天下无敌。那时,就算皇帝把全国军队调到面前,本座也能来去自由,杀他一个天翻地覆。”
“妾身愿助魔主大人早日突破瓶颈。”
法王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轻声道:“今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只知你叫瑶姬,还不知芳名该如何称呼?”
“妾身名叫云馨瑶。魔主只知玩弄人家,终于想起问人家名字了。”“云馨瑶!”法王脑中灵光一闪,暗叫一声:“我怎么如此愚蠢,竟然没想到瑶姬和云凌雪的关系。她们太像了,也只有瑶姬这样的绝代佳人才能生出云凌雪这样的倾城美女。”
怪不得自己最近心神不宁,原来是这个原因。
“魔主大人,你在想什么?”瑶姬软语问道。
“你可听过云凌雪这个名字?”
“阿雪!”瑶姬发出一声惊呼,“那是我的女儿,你可知她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
“她应该还在夏国吧,本座也没见过。瑶姬夫人,你这些年隐居深山,连你女儿已是名满天下的将军都不知道吗?”
瑶姬摇了摇头:“妾身不知,我原本想去找她,谁知落入你的魔掌,害得人家再也无法离开此地。”
法王暗自心惊,他早已得知云凌雪被无忌擒获,这几日已经到了幽州。
他本想趁人不备将其掳走,却没料到皇帝专门下旨,并派了重兵保护,自己一时还找不到机会。
他心中暗暗气恼:好你个无忌,本座收你为徒,你不知报恩也就罢了,竟敢跟为师抢女人。
不要以为你是金刀驸马就能为所欲为,到时你就知道本座的厉害。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瑶姬得知云凌雪的消息,否则定会横生事端。法王眉头一皱,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瑶姬成为鼎炉已有数月,法王并未舍得用天魔大法吸取她的功力,而是用双修之法修炼,几个月下来,瑶姬内功进境反而比法王更加明显。
法王道:“夫人功力日渐精纯,似有突破迹象。不如这段时间闭关修炼,本座每日会来助夫人一臂之力。”
“妾身独居惯了,倒是乐得清静。不过魔主大人每日都要来陪我,否则妾身会生气的。”瑶姬娇嗔着搂住法王,似乎一刻也不舍得他离开。
“哈哈。”男子捏着她的俏脸笑道:“夫人最初可不是这个样子,当初要死要活,拼死不从的可是夫人?”
“魔主大人坏死了,又来调戏人家。”
瑶姬面带薄怒,轻轻推开男子的大手。
待法王走后,美妇才穿上外衣,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地照了一阵。镜中女子眸中悲戚之色一闪而过,只剩下淡然和冷寂。
接连三天,无忌都没有与云凌雪见面。紫萝看得甚严,几乎形影不离陪在他的身边,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紫萝几次想找借口将云凌雪送入皇宫,或者关进大牢,都被无忌阻止。
他费尽口舌才让公主相信必须要善待云凌雪,对她的处置关系到金国一统天下的大局。
转眼间,云凌雪服用的七花软骨丸即将失效。无忌终于摆脱紫萝,找个理由与天魔祭司相见。
他虽然着魔一样迷恋云凌雪,但还是不敢任其恢复功力。比起征服美女,自己的小命显然还是更加宝贵。
两人在城内的一家酒楼相见。看着无忌没精打采的样子,凌玄宇笑道:“无忌将军难道还没得手?”
“哪里有那么容易。”无忌叹道。
凌玄宇满眼淫光,“不要看云凌雪孤傲得像个神女,只要多操几次,把她彻底操服了,她也很其他女人一样,到时就离不开将军了。”无忌喝了口酒,叹息道:“云凌雪不是其他女人,本将不敢冒险。我宁愿无法得到,也不希望她恨我一生。”
凌玄宇摇了摇头,“将军还是抓紧些吧。有些话我本不方便说,但看在将军提携的份上我不得不讲。法王大人一直惦记着云凌雪,将军如不尽快得手,恐怕日久生变。”
“多谢祭司,我已知悉。”
无忌头脑胀痛,总感觉法王凌厉的眼神在背后盯着自己,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天魔祭司取出药丸,道:“将军,只有这些了,不过也够用一年多了。”他接着又取出一个红色瓶子,淫淫笑道:“这是神女销魂丹,说不定将军哪天会用到。”
无忌神色一凛,原本想出口痛骂,但却不自觉地伸手接过药瓶,一张俊脸由白变红,拿着瓶子的手微微颤抖。
他的眼前浮现出云凌雪服下淫药,俏脸烧得通红,呻吟着扑倒自己怀中的样子。
衣衫一件一件剥落,露出美玉般光滑、细嫩的肌肤……“不!”男子再次打了一个冷颤,淫糜的景象从眼前消失。
他有气无力地自语了一声:“药我先收着,不过我是不会用的。”凌玄宇赔笑道:“是,将军魅力十足,哪里需要这些东西。”“如果不用手段,怎么才能让一个女人真的喜欢自己?”无忌面色迷茫,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
“本人只知用强,如何赢得女人芳心实非所长。我想至少先要有独处的机会,再投其所好吧。”
无忌点头称是,“祭司所言不错,先要有机会才行。”二人推杯换盏,喝了一壶又上一壶,直到天色渐晚才各自返回住处。
紫萝见他满身酒气,脸色抑郁,明白他一定又是因为云凌雪不开心。
她长长叹息,自语道:“如果是其他女子,本公主也就认了。可是绝不能是云凌雪。”在云凌雪身边,紫萝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无论哪一方面自己都无法与她相比。
如果放任无忌得手,将来在他心中将很难有自己的位置。
她上前扶住无忌,替他宽衣解带。无意中,她发现无忌口袋中的药瓶。药瓶仅有一寸高,通体赤红,上面刻着五个金色大字“神女销魂丹”。
紫萝虽说不通药理,不过从字面的意思也能猜到这药丸的功用。
她呸了一声,“男人都是下贱坯子。”转念一想,突然想到无忌为何身上会有这种药物。
她眼珠乱转,趁着无忌酒意未醒,偷偷从瓶中倒出两粒药丸,收到自己怀中。
翌日清晨,无忌洗漱完毕之后对紫萝道:“时值夏日,正是狩猎的好时节。
我想带府上众人去郊外打猎,不知公主是否赞同?”“好啊,我正嫌烦闷呢。府上的人都去吗,云凌雪也去吗?”“当然同去,正好在狩猎时劝她归降。”
紫萝哼了一声:“总之你不许打她的主意。”
无忌连连点头,心中暗暗叫苦,两位公主同时警告自己,在这件事上意见倒是出奇的统一。
幽州北郊方向二十余里就是一片草原,也是皇室和贵胄子弟们打猎的好去处。
每到春季,野兔、梅花鹿、黄羊、狍子等各类野兽就会冒出头来,还有大雁,雄鹰在高空翱翔。
夏季更是野兽最肥美的季节,每次出猎不射杀十几只小兽就算狩猎失败。
自从被关进无忌府邸,云凌雪还没有迈出过府门。
虽然有灵曦公主相伴,但她一直心情低落,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风险。
她时而陷入绝望,时而又看到一丝光明。好在她心胸坦荡,即便明知未来充满凶险,也没有像小女子一样自怨自艾,反而愈发镇静。
对于无忌的提议,她也没有反对。到野外散散心,舒缓一下压抑的心情,确实远比闷在府中要愉快得多。
第二天清晨,驸马府的狩猎人马早早就赶出城门。无忌带着两位公主和云凌雪走在前方,几十名侍卫和十几位杂役跟在身后。
马队飒沓如飞,半个多时辰就赶到郊外草原。
众人举目望去,前方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草地,几座山丘隆起,把无边的翠绿分割成片。
草原上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微风轻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野花的香气。
不远处有牧民在放羊,雪白的羊群散落在草丛,就像洒在翠绿屏障上的珍珠。
高昂的牧歌从远处飘来,声调既优美又幽怨。云凌雪听不懂金人的语言,但却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
或许人间情感都是相似的,即使是金人,他们也和夏人一样,有着共同的喜怒哀乐。
无忌骑马凑到她身旁,“云姐姐,第一次见到北方的草原吧。与山清水秀的江南相比是不是另有一方天地。”
“很美,很辽阔。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置身花草的江海,永远没有边际。”
“姐姐喜欢就好,一会儿我们翻过山头,那边有黄羊,麋鹿,还有灵狐。有时可能还有失群的孤狼。射杀黄羊之后,我们就在草原上生火,用炭火烤羊身,除了盐粒不放其他作料。那种味道绝佳,别有一番风味。”云凌雪微微一笑,打马向草原深处冲去。
无忌紧随其后,同时纵马飞奔。
紫萝眉头微皱,回头喝道:“大家都跟上。”
一阵狂乱的马蹄声中,几十人的马队冲上半山腰。
路上不时有受惊的野兔四处狂窜,忽而露出身形,忽而又淹没在草丛之中。
登上斜坡之巅,紫萝抬手指着远方:“这一片草地中会有味道肥美的黄羊,前方白桦林中有麋鹿出没。大家分头狩猎,一个时辰后到山顶集合。”紫萝虽贵为金国公主,但从小就跟着兄长们狩猎,在这方面比无忌更有经验。
她挑衅地望着云凌雪,“听说云将军内力被封,不知可还有力气弯弓拉箭?”云凌雪淡然一笑:“本将习惯征战沙场,对狩猎并无太大兴趣。你们自便,我在旁观看就好。”她的话云淡风轻,紫萝听着却无比刺耳。
只是,她毫无反驳的余地,毕竟自己从未上过战场,没有与其抗衡的资格。
无忌在旁赔笑道:“这样也好,云将军就当出来散散心好了。紫萝,灵曦,今日的午膳就靠你们了。”
众人向四方散去。赵灵曦与云凌雪对视了一眼,也纵马奔下山坡。无忌道:
“云姐姐,我们也下去吧。”跟着催动战马向山坡下奔去。
草原上轻风拂过,无边的青草好似泛起波浪。湛蓝的天空上点缀着朵朵白云,在空阔的草原上投下一片片阴影。
云凌雪呼吸着清爽的空气,心情也略略舒畅。
狩猎正式开始。
驸马府中的侍卫们大都是狩猎高手,每个人圈起一片领地,在草丛中耐心寻找猎物的踪迹。
这片草原距离城郭不算很远,猛兽数量相对稀少,野兔等小兽倒是遍地都是。
不过猎杀兔子更加考验猎手的经验和箭术。
草原上青草茂盛,许多足有一尺多高。兔子们隐藏其中很难被人发觉,这就更加考验猎手的眼力和直觉。
云凌雪遥望远方,忽然看见一头灰色的兔子在青草中冒出头来。
不过可怜的家伙还没来得急再次隐身,一根箭矢破空而至,正中它的后背。
马蹄声起,一名侍卫飞驰而过。
他并未下马,而是用脚踩住马鞍,身体倾向一侧,接着轻舒长臂,一手握住箭柄,将兔子收入囊中。
无忌似乎无心狩猎,小半个时辰仅收获一只兔子。
他一直陪在云凌雪身边,目光几乎从未从她身上离开,只有当她略嫌不满时,才转头望向别处。
窥视云凌雪的自然不止无忌一人,那些侍卫们打猎之余无不向女子方向偷望,感觉多看一眼也是莫大的荣幸。
天空中传来一阵雁鸣。一队大雁恰好从云凌雪二人头顶的天空飞过。无忌弯弓搭箭,对着一头大雁射去。
箭矢划破长空,发出尖锐的响声。
几乎在离弦的瞬间,长箭已消失无踪,紧接着一声哀鸣,一头大雁从空中坠落。
其余的大雁鸣叫着四处飞散,整齐的队形乱成一片。
无忌打马慢跑,捡起坠落的大雁,对云凌雪笑道:“大雁味道鲜美,姐姐可曾尝过?”云凌雪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毫无表情。
一个多时辰之后,众人纷纷带着猎物赶回。
紫萝收获颇丰,共射杀四只野兔,一头黄羊和一只灰雁。
赵灵曦捕获一头黄羊和三只兔子。
其余侍卫们也都有猎物进账,加在一起足够众人连吃三天。
烧烤食物自是不必无忌等人动手。
狩猎队伍中有两位是负责驸马府膳食的大厨,他们带着几个侍卫很快就剥开了羊皮、兔子皮,用削好的木棍穿透头尾,架在事先准备好的铁架子上,最后在下方燃起炭火。
小半个时辰之后,成捆的炭火烧得通红,架在上方的黄羊被烤成金黄色,不住散发着扑鼻的肉香。
两位大厨用鬃毛刷子不停在羊身上刷上蜂蜜,并洒上盐粒和草原特有的香料。
又过半刻种,羊肉烤制完毕。
侍卫们用锋利的弯刀割肉,将几只黄羊分成上百块肉块。
准备完毕,无忌与云凌雪及两位公主围坐在一起,身前各放着一只装满草原烧酒的牛皮袋子,一边喝酒一边享用美味的午膳。
云凌雪轻轻咬了一口羊肉,只觉入口焦香,略带蜂蜜的香甜,又毫无羊肉的膻味,竟是从未尝过的美味。
她抬头看了一眼无忌,只见男子刚喝了口酒,赤手抓着一条羊腿,大口咬了一口,嘴角处溢出闪亮的油光。
温暖的阳光洒在男子脸上,映照得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更加英气迫人。
云凌雪叹了口气,此时的无忌身穿金人服饰,举手投足间已活脱脱变成夷狄,再也看不出中原男子的气质。
可这就是现实,曾经的无忌已随风而去,永远无法回来。
在她望向无忌的时候,两位女子却同时盯着她的面容。只不过一个眼中闪烁着嫉意,一个眼中满是温情。
赵灵曦曾与云凌雪商议,在紫萝面前不要表现得过于亲密,将来一旦发生变故也好取信于她,减少她的疑虑。
因此,这一路两人并未多加交流,即使在就餐时也仅仅是寒暄几句。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响。几个人向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五个牧民的孩子正骑着马向这边走来。
孩子们三男二女,最小的是个女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最大的看着也就十岁出头。
紫萝向孩子们挥了挥手,用金人的语言喊了一声。
几位孩子眉开眼笑,纷纷跳下马向众人跑了过来。
紫萝对侍卫喊道:“给几位孩子拿些肉吃。”两名大厨应了一声,挑出几块没有骨头的纯肉摆在一旁。
五个孩子冲到紫萝身边,向她鞠了一躬,用金语说了几句。
几个孩子正准备去取食物,却同时抬头望见了云凌雪。
其中最小的女孩好像中邪一样盯着女子,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话。
其余孩子跟着附和,同样盯着她不肯移开目光。
云凌雪不解地转头望向紫萝。
紫萝冷哼一声:“孩子问你是仙女吗?为什么这么漂亮。”无忌哈哈大笑,对孩子竖起拇指,“你们年纪虽小,倒是很有眼光。”云凌雪面色微红,对孩子们报以微笑。
孩子们这才散去,一人抓着一块肉大口吃了起来。
望着孩子们清澈的眼神,云凌雪暗暗叹息,原来金人的孩子小时也这般单纯。只是可恶的战争却让两族成为天生的对手。
一轮羊肉宴过后又换上兔肉。同样是肉质鲜嫩,味道鲜美。
这顿午宴全是烤肉,没有蔬菜,云凌雪没吃几块就感觉异常饱胀,再也无法下咽。
她举起酒囊呡了几口烈酒,没过多时,脸上就微微发烧,雪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
这时有人喊道:“你们看,山脚下有一只鹿。”无忌等人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只小鹿正在山脚下的白桦林边,慢悠悠地低头啃着青草。
“快,射死它!”
“不行,有些远。”
侍卫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喊着,有人已准备骑马向树林方向冲去。
紫萝摆了摆手,对云凌雪道:“云将军威震四方,能否给大家露一手。”她将弓箭递给云凌雪,冷冷地瞧着女子。
云凌雪接过弓箭,用力拉弓,勉强能够拉满弓弦。若是她内力未失,射杀这头不足一里的小鹿可谓易如反掌,可现在她却不敢说一定可以成功。
她内力虽失,但眼力依然还在。
女子远远望着那头鹿,突然间微微发呆。
那时一头刚刚成年的梅花鹿,身体上遍是雪白的梅花状斑点,头顶上长着一对树杈似的鹿角,两只耳朵竖起,似乎听到一丝异响就会飞奔逃命。
可它现在却浑然不知厄运将至,依旧低头吃草,偶尔抬头四面巡视一圈,然后继续低下头。
云凌雪注意到它的眼睛,那双眼眸晶莹透亮,像孩子般纯净。
逐鹿中原,自古以来鹿就是强大势力追逐的目标,也是注定被伤害的可怜动物。
她忽然感到自己就是那只可怜的小鹿,一个人失陷敌国,在法王、金皇等人注视下苟且偷生,不知何时就会成为他们口中的猎物。
多年来征战沙场,死在她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敌人的鲜血和尸体都从未让她皱过眉头。
可此时,她竟然心存不忍,无法对一只可怜的动物下手。
莫非失去功力的同时,也带走了她的杀伐果断,却换上了小儿女的寸寸柔肠。
女子的手微微发抖,她咬了咬牙,微微偏移了方向,然后猛地松开弓弦。那支离弦之箭飞向小鹿,在距离鹿身不到一丈的位置坠落在地。
小鹿听到弓箭声吓得拔蹄飞奔,一头冲向树林。
只是它的身子还没钻进丛林后背就被一箭射中。
梅花鹿挣扎了几步,一头倒在林边,再无半点动静。
紫萝放下弓箭,挺着胸膛道:“万分抱歉,没想到云将军失去功力后会这般不济。”
云凌雪的心微微一颤,旋即恢复平静。
无忌拍手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公主的箭法,果真不坠我拓跋皇族的威名。”
紫萝甜甜一笑,道:“跟将军们自然无法相比,献丑了。”她向云凌雪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就请云将军陪我一起把这只鹿拖回来吧。”云凌雪点了点头,翻身骑上战马。
她心中明白紫萝一直对自己心有怨念,但这短短一路,还在众人注视之下,想来她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无忌微微皱眉,朗声道:“让侍卫们去就好了,公主何必亲自动手。”紫萝回首一笑:“猎手要亲自取回猎物,这是猎人的规矩。”云凌雪与紫萝并排前行,行至半山腰,紫萝问道:“云将军,你觉得无忌如何?”
“他是公主的夫君,你自然对他更加了解,又何必问我?”紫萝笑了笑:“我这夫君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好色。我看他对你一直念念不忘,非要得手才会甘心。”
云凌雪冷冷一笑:“我倒没想到他有这么大胆子,敢在公主眼皮底下胡来。
公主真要好好看住他才是。”
“太麻烦了,不如云姑娘搬离我府,那样就省心多了。我觉得你可以搬进宫里,给父皇做个妃子。以你的容貌,定然会被百般恩宠,夜夜承欢,岂不比在我府上孤孤单单地活着舒服。”
云凌雪直视着她的眼睛,轻笑一声:“你的父皇图谋天下,哪里顾得上这些。公主还是看好你的驸马吧。”
紫萝面色微变,却不知如何发作。身边的女子虽说失去功力,但言谈中依然带着碾压的气势,几句话之后,她就无言以对,败下阵来。
二人刚刚接近树林,云凌雪身下战马却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长嘶一声,沿着林边向远方飞速奔去。
云凌雪猛拉缰绳,但战马却像发疯一般,丝毫不加理会地向前猛冲。
耳边风声四起,一排排白桦树被甩在身后,转瞬间云凌雪和身下战马就消失在人们视线之中。
无忌正在与赵灵曦闲谈,抬头看时却看到云凌雪纵马飞奔,身形越来越小,转眼变成一个黑点。
发生了什么,难道她想逃走?
不会,云凌雪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
他还在震惊中未缓过神来,就听赵灵曦大叫一声:“云姐姐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她起身就要骑上战马,却被无忌拦住,“灵曦,你去看下紫萝。云姐姐那里交给我,你要相信我比你更担心她,绝不会让她出事。”赵灵曦凝视无忌,点头道:“我相信你,一定把云姐姐带回来。”
两人分头上马,向两位女子方向驰去。
云凌雪紧紧拽住马的缰绳,身躯随着马背上下颠簸。不知过了多久,战马似乎已经耗尽了体力,长长嘶鸣几声,逐渐慢了下来。
女子再次用力勒紧缰绳,战马抬起前蹄,马身后仰,几乎仅用后蹄站立起来。
总算停下来了,这匹马到底受了什么惊吓。
云凌雪正准备飞身下马,那匹战马却突然纵声嘶鸣,四蹄乱蹬,将女子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云凌雪猝不及防,落地时右脚猜中一块石头,顿时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那匹战马又发疯般狂奔,转瞬已跑出几丈之外。
她刚要起身,前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抬头看时,就见眼前一丈开外站着一匹孤狼,两眼闪着幽绿的光芒,死死盯着自己。
若是功力未失,一匹饿狼又岂会放在她的眼里,就算前方是只猛虎,云凌雪也有信心将它制服。
可是现在她毫无内力,落地时右脚扭伤,几乎陷入死境。
那片狼缓缓向前挪动脚步,在距离她不足三尺之处突然大吼着猛扑过来。云凌雪用尽全力侧翻出去,同时右手握拳猛击饿狼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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